说好的复仇线呢?_3

  蒋远闻言眸光微闪,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兴叔,我能请您帮我一个忙吗?”
  张远答应的毫不犹豫,“你说,兴叔能帮一定帮你。”
  “我记得您是电视台的,您能将今天这件事播出去吗?”
  蒋远说完,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沉默过后,还是张爷爷最先开口,“小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家的事情上了电视,以后你在学校还有参加工作之后都会有别人指指点点。”
  “是啊。小远,你出院之后就算蒋爱国真的抓进去了,你和你妈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张奶奶也很不赞成。
  蒋远知道张爷爷张奶奶这样说其实是为了他着想,老一辈家丑不可外扬的观念根深蒂固,他们潜意识里都觉得有什么事情一家人关起门来怎样说都可以,但不能闹得人尽皆知,不然不管谁理亏,丢脸的都是一家人,一家子在外面都会抬不起头。
  若是上一世的蒋远也不会将这件事闹大,子不言父之过是华国人传统的思想,自幼就在蒋爱国棍棒下长大的蒋远更是在蒋爱国一遍遍的强调下将这种思想刻入了骨子里,所以上一世即便是蒋爱国夫妇那样对他,一次次的压榨打压他,他也从未想过报复,最多只是远离。
  可是现在……蒋远低垂的眼里划过一丝冷意,蒋爱国一家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上一世他所受的苦他会要他们千百倍的还回来。
  见蒋远苍白的脸沉默不说话,张兴叹了口气,蒋爱国实在不配为人父母,他因为工作原因很少回家,却也听说过蒋爱国一家对长子蒋远和幼子蒋宝天差地别的态度,只是没想过,蒋爱国竟然丧心病狂到会用刀子砍蒋远,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能下得去手。
  想到之前医生说起蒋远长期营养不良以及身上伤痕久远的事情,张兴十分愤然,要他看来,只是曝光还是轻的,应该将蒋爱国判个故意杀人未遂抓进牢里才是。
  “你真的想好了吗?”张兴蹲在蒋远身边,严肃的平视他道,“如果你想好了,兴叔答应帮你这个忙。”
  蒋远没想到张兴会如此认真,他点点头,垂着眼犹豫片刻才轻声道:“我想曝光这件事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怀疑我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儿子。”
  张家三人一怔,蒋远这番话不异于在他们心里投了个炸弹,将他们炸得外焦里嫩,回过神来,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张奶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虽然蒋爱国对你不太好,可是……”
  蒋远轻轻摇头打断了张奶奶的话,他没有丝毫血色的唇配合着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脆弱。
  他垂着眼道:“他亲口说的,有一次我晚上起来,听见他和妈妈在吵架,他们说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儿子,还说要不是怕什么早就打死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儿子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可是经历了今天这件事,我想通过电视看看我的父母能不能看到我,我想找到亲生父母,问问他们知不知道我的存在。”
  张兴听了表情很懵,不敢相信道:“应该是你爸生气乱说话说的吧,你怎么可能不是蒋爱国的儿子,我们可是看着他老婆怀孕生孩子的。”
  张爷爷却皱起了眉,好半晌才开口道:“你兴叔会帮你。”
  张兴不敢相信的看向张爷爷,“爸?”
  张爷爷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包烟才想起这是医院,放下叹了口气道:“小远听到的应该是真的。”
  “您怎么知道?”
  张爷爷沉默了一会,说:“你们还记不记得蒋爱国十年前喝醉酒摔河里面去那次,那天我在外面吃酒刚好碰到了他,当时他已经喝醉了,拉着我亲口说的,他说小远不是他的儿子,还说什么他自己儿子在金窝里享福,我当时只以为他喝醉了没多想,后来他不小心摔河里了,我急着找人救他,也就不记得这回事了。”
  “真的?爸你早就知道?他自己儿子在金窝里什么意思?”
  张爷爷摇头,“我也不清楚,当时我以为他是喝醉了乱说话,也不确定他是说的是不是金窝,但是小远不是他儿子这件事我却是听清楚了。”
  “那你早知道怎么不说?”张兴问道。
  张爷爷语塞,好一会才对讪讪的对蒋远说了声对不起。
  蒋远笑着摇了摇头,“张爷爷,您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这本来就不关您的事情,谁会想到那是真的。”
  蒋远是真的不怪张爷爷,谁会因为别人的一句醉话较真,就算张爷爷后来看到蒋爱国一家人与他的相处心中有了怀疑,在没有能力帮他到亲生父母的情况下,他不说反而是帮他,说了之后真的闹开了,他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又能去哪里?他有所顾虑十分正常。
  “哎……”张爷爷手里拿着烟盒叹了口气,看着蒋远道,“你是个好孩子。”
  张奶奶脸上惊讶的表情还没有褪去,扯着张爷爷的手问道:“小远不是蒋爱国的亲儿子,那我们都看见王桂花怀孕十个月了,那她肚子里的娃娃去哪里了?”
  张奶奶话落后,蒋远脸上的平静不再,眼里的寒意和恨意迸射而出,藏在被子里的手握成了拳,极力控制着心中汹涌翻滚的仇恨,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全力压制的隐忍让他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背上缝合的伤口渗出了血迹。
  “怎么出血了!”
  因为趴着,没人发现蒋远的表情变化,而是先看到了他渗血的伤口,张奶奶最先发他的伤口裂开,连忙跑去外面叫医生,张爷爷和张兴见状也乱做一团,一个问他疼不疼一个使劲按救护铃。
  医生很快就来了,蒋远将脸埋进枕头里任由医生包扎伤口,窒息带来的头疼感让他清醒,也让他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他还要做许多事,绝不能被情绪控制。
  蒋远和医生道了谢,医生看到他虚弱苍白的模样,又想到给他检查时满身狰狞的伤口,本来想要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说了句让他不要随意挪动就离开了病房。
  医生离开后,病房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张家三人的表情都十分复杂,欲言又止。
  张兴先开了口,“小远,你放心,这件事兴叔一定给你办妥,不过你听兴叔一句,到时候如果有电视台的来采访你,你千万不要自己说自己不是蒋爱国的亲儿子,知道吗?”
  看到蒋远因为伤口再次裂开更加没有血色的脸,张兴放低声音解释道:“到时候我们会着重讲他家暴这件事情,至于你是不是他亲儿子这件事,我们会安排‘知情人士’透露,你要把自己摘干净,只有这样,到时候如果没办法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你才能……”
  “是啊,小远,听你兴叔说的。”张奶奶附和道,“你什么都不要说,其他事情你兴叔会处理好的。”
  张爷爷也连连点头,看他的眼里满是关切。
  蒋远微愣,随即轻轻点了点头,他没想到张兴一家人会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他受伤本就是自己预想到的结果,也是他想要实行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而张家人也只是他的计划中的一步棋,却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关心他。
  第3章
  医院的探视时间结束后,张家二老就回家了,张兴留了下来做陪护,不管蒋远怎么劝都不走。
  夜已经深了,躺在沙发上的张兴已经睡熟,趴在床上的蒋远却睡意全无。
  对蒋远来说,这衔接了两世的二十四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与其说像一场梦,更像是一场荒诞至极的滑稽戏。
  二十四小时之前,已经二十七岁的蒋远收到了黎家小少爷的邀约,邀请他去参加一个派对,虽然明知有诈,可是已经走投无路的他就算知道是鸿门宴也只能赴约。
  蒋远十八岁离乡,在庆市打拼九年,一路磕磕碰碰,直到二十七岁才算是勉强在庆市站稳脚跟。
  最初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穷得只能睡桥底,还是临时找了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才能勉强温饱,他白天工作,晚上就推个小车去学校外面摆摊卖小吃,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攒了一年才有了起始资金,一起在地段说不上好的地方租了门面开了个小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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