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家

  两个都不年轻的人了,却像毛头小子一样在告完白后手足无措,只知道倔强地牵着彼此的手。彼时又起了风,把一片枯花吹进车里,落在了宋以乐的肩头,沈云淮笑了笑拂去后,又凑到宋以乐面前。
  咫尺能接吻的距离,宋以乐晕乎乎地想,他们甚至鼻尖碰到了鼻尖,气息交缠着气息。沈云淮身上未散的烟味一靠过来闻得清清楚楚,宋以乐感觉自己仿佛被灌了一大杯的深水炸弹,晕乎乎昏沉沉的。
  如何沈云淮侧过头,吻上了肖想已久的唇。
  分开之后沈云淮又吻了吻宋以乐的耳廓:“盖个章,我签收我的男朋友了。”
  “不能退货啦?”宋以乐也学着沈云淮的方式摸索着自己掌心里的另一只手。
  “你可以打差评,”沈云淮笑了笑,视线焦灼在一块,好像谁先挪开谁吃亏似的,“但不能退货。”
  倦鸟归巢,池鱼还渊,而此时此刻你属于我,这大抵是天地间最浪漫的事情了。
  宋以乐侧头,听见电台那首悠扬的英文歌曲正唱到了高潮的部分——
  「and maybe, i’ll find out
  如果有一天
  a way to make it back someday
  我可以回到过去
  to watch you, to guide you
  我一定会在你最失落的日子里
  through the darkest of your days
  好好地看着你,耐心地引导你
  if a great w**e shall fall and fall upon us all
  倘若有一个巨大的波澜向我们刮来
  then i hope there’s someone out there
  我非常希望会有那么一股力量
  who can bring me back to you
  将我带回到你身边 」
  回到家,沈云淮默默索索地想要开灯,却被宋以乐抓住了手。今早出门怀揣着心事,窗口没关好漏了个缝,月色躲在薄云后方悄悄窥人,把本来幽暗的屋内照得满室惨白。成年人姗姗来迟的爱情,快得像极了老房子着火,零星火光,簌地烧成一片火海。
  他们一边接吻,一边透过月光描摹恋人的模样。
  “有一件事。”
  好不容易熄了火,宋以乐去厨房把今早装醒酒汤的碗拿去洗,沈云淮又从后方拥了上来,一手环在宋以乐纤细的腰间,下巴搁在肩窝和锁骨的凹陷处,吐露的气息全数打在宋以乐的耳廓,惹得他又红了耳见。
  宋以乐微微侧过头,问:“什么?”
  “房租我不打算跟你收了,你也别租我这房子了。”沈云淮顿了顿,“这房本来就是我爸妈给我娶妻用的新房,现在我正式邀请宋老板和我合法同居,是共同财产了。”
  “只听过拿房子当聘礼的,忒贵重了,沈老板请您郑重一些。”宋以乐咂了下嘴。
  沈云淮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宋以乐的指头,笑道:“行,那我郑重些,”
  “欢迎回家,以乐。”
  沈云淮这么说了以后,两人自然而然地睡了一个房,但终归是在一起的第一天,除了情难自尽地接吻以外两人倒是规规矩矩地什么也没干,盖棉被纯聊天。挨在一块儿说着话,宋以乐和沈云淮坦言了自己的病,看着他颤颤地睫毛,沈云淮只能一伸手把人揽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宋以乐脊梁挺直的背。
  沈云淮也和宋以乐说了自己自从母亲再婚后便改了姓名,也说起了宋以乐母亲不久前到过此的事情,很多很多,彼此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敞在月下成为对方枕边的耳语。
  人生初回与爱人同床共枕的第二天,是沈云淮先起的。彼时天光刚破晓,床头闪烁着的电子时钟刚跳了个七,宋以乐还腻在沈云淮怀里,耸拉着脑袋睡得深沉。房间的空调温度开得刚好,小朋友一条腿从被子里翻了出来,压住了沈云淮一条腿,冬天的太阳光不比春夏,从朝南的窗口泼洒进来,给宋以乐的睫毛镀上了层温柔的金色。
  沈云淮撑起半边身子倚在床头醒神,目光却丝毫不腻地焦灼在宋以乐的身上。
  别的情侣确认关系后的隔天一早做什么,沈云淮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是从了本心,得了个名堂,便理所当然把小朋友特让人稀罕的脸看无数次,甚至是鼾声也是可爱的。然后等小朋友睁开眼,还未清明时给他一个吻。
  再对他说一声:“早啊,宝宝。”
  这个习惯,直至两人在一起的无数个日月更迭四季瞬换以后,仍然在每一个无论忙碌还是清闲的早晨都存在着。
  见宋以乐仍然睡得很熟,沈云淮暗自失笑了会儿,替他把被子拉好,严严实实地遮盖到肩膀以上,再把自己这一侧的灯光调到最暗。宋以乐呼吸温和平缓,就在裹紧的被子下,像藏着一线起伏的柔软。无论如何,这一片光景恰好成了沈云淮心尖最柔软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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