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映芳华_167

  “我把它扔了。”
  “……”
  呼延恪罗又问：“那你找它干什么。”
  “本来想找出来扔了。”
  “……”
  两人对望一会儿，均是一笑。
  “你坐在房顶上干什么？”子卿好奇地问。不要告诉我你在赏月啊，月亮明明在你身后。
  “今晚月色好，从这里看过去，”说着，呼延恪罗往虚空中一指：“能看到一大片的景致，很美。小卿，你也上来看看。”
  “我不会功夫，上不去。”子卿为难道。
  “旁边有竹梯。”呼延恪罗指了指屋子一侧。
  子卿绕了过去，果然发现一根竹梯架在那里，便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踩到呼延恪罗身边坐下了。
  “真的好美。”子卿顺着呼延恪罗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月华静谧地流照下，几顷农田，几间农舍，高高矮矮的树影都静谧在这流淌的月光之下。几座小桥随意地架在泛着月光的小溪上，阡陌相通的田间小路隔开着一块块深黑的田地。
  “在北棘，是没有这样的景致。”呼延恪罗面色沉静地说道：“有的只是茫茫的草原和万里的黄沙。在这样的夜里，人坐在高处往四处一看，不会像此刻一般心生静谧，反而会觉得崇高和敬畏。”
  “你想家了？”子卿轻声问。
  呼延恪罗不答，然而眼中却脉脉有光。
  子卿莞尔，轻问道：“你不是和洛殊结盟了吗？他打算什么时候送你回去？”
  “小卿，和我一起回去吧。”呼延恪罗似乎有些激动，伸手揽住了子卿。
  子卿低头看了看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犹疑了半晌，终是没动，却抬头微笑着问呼延恪罗：“和你回去干嘛？做你的王子妃啊。”
  “这主意不错。”呼延恪罗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可你王宫里有那么多女人，我才不要当什么王子妃和她们争风吃醋。”子卿笑着说，神情却很认真。
  “那我把她们都赶走，只有你一个，好不好？”呼延恪罗低头问。
  “可我又没法给你生孩子，”子卿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母妃肯定会嫉恨我，让我没好日子过。”
  “小卿~”呼延恪罗绵长地叫着子卿，他听出来了，子卿这不是同意之后跟他讲条件，而是婉转地告诉他，他与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恪罗……”子卿浅浅一笑，低下头轻声问：“我真想不明白，你到底是喜欢我什么。遇到你之后，我让你看到尽是我的不堪。软弱，畏惧，自甘堕落，自暴自弃……甚至最终还恶名远扬。”
  “我也想不明白，刚遇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娘娘腔，行为古怪，尤其还长着一张我从小就讨厌的脸……”
  这是夸人么……子卿冷汗。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不知道什么是安宁，从不知道不需要算计的生活要怎么过。可是与你相处的这段日子，我前所未有的平静快乐。你善良到连一只鸽子都会去救，而且也当我是个善良的人……”呼延恪罗认真地说。
  “可当初这些不都被你耻笑么？加路……你说善良在你们话里叫加路，其实加路是蠢货的意思才对吧。”子卿抬头对上呼延恪罗的视线。
  “你知道啦~”呼延恪罗讪讪道。
  “这不重要。”
  “这不重要。”
  两人齐齐开口说道，呼延恪罗古怪地瞪着子卿，子卿却是一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小坏蛋，你真是越来越坏了。”呼延恪罗说着伸手挠子卿的痒痒。
  “别，别，我不说了行不行。”子卿怕痒，扭动着身子急急讨饶，呼延恪罗却趁机把他搂得更紧了，温柔地看着怀里的人，说道：
  “我到现在也认为不分好坏，一味地善良的确很愚蠢。可是，小卿，你却让我明白了，在这冷漠的人情世界里，善良，其实可以为冷漠的彼此提供一种机会。如果没有你的善良，我们或许也会像当初那样讨厌彼此吧。”
  “你那时的确很讨厌，又粗鲁，又无礼，对认定的错误偏执到不可理喻。”子卿毫不留情地补刀。感觉到呼延恪罗又要挠自己痒痒，子卿抬头看了看他，只见他满眼的威胁，不由笑道：
  “可是你却最终将我从不堪中拯救出来了。如果没有你……或许我现在已经是一缕孤魂了。我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到的。当初离开平阳到外面瞎逛了两年，却什么长进都没有，只知道每一天从早上到晚上一丝波澜也没有的生活，是那么寂寞和无趣。但现在，我的心却很平静，甚至很快乐，还能去红袖戏班弹琴……恪罗，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为我做的一切。”
  “仅仅只有感激么？你对我……”呼延恪罗看向子卿：“难道就没有一点……喜欢？”
  “我……”子卿犹疑……他不讨厌呼延恪罗，也不反感如今这般被他搂在怀里，可是感情的事他不想去碰，所以也从来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但或许是今天星光太迷人，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诱人，子卿竟然说道：“我会喜欢你，一直到你回北棘那天。”
  “这算哪门子的喜欢。”呼延恪罗哼了一声：“你就打定主意不跟我走？”
  子卿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神色幽然。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你我之间的感情注定会像天上的流星一般转瞬即逝，不是吗？就如天上的云朵，偶尔投影在湖心的波影里，但转瞬间便会失去光彩。你有你的国家和责任，而我也想留在平阳求索我的涅盘重生……然而这交汇的时光，已足够我一生铭记。
  呼延恪罗看着子卿这一笑，却是入了迷，月光下的人儿微微一笑，便如一朵小花幽幽绽放，细雪般的白皙晶莹，清丽婉转。
  “小卿，你真的好美。”呼延恪罗说着，凑近子卿的唇，想吻他。
  这样的氛围，也太适合一个吻了。而且他也答应呼延恪罗喜欢他，直到他离开。
  可是，子卿却不由自主地往后移了移，让呼延恪罗的吻落空了。
  怎么会这样？子卿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呼延恪罗，看到他失落和不解的眼神，心中更是歉然。便主动凑上去，想接上他的吻，却被呼延恪罗用手挡住了。
  “小卿……你这样做，其实只是想报答我这些天对你的帮助，对吗？”呼延恪罗凝视着子卿。
  “我……”子卿低下了头，他也不知道。难道还是因为那个人？可是……这辈子，自己和他已无可能了啊。
  呼延恪罗爽朗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如果只是想报答我的话，亲这里就好了。”说着，将脸凑近子卿。
  “嗯。”子卿点点头，凑上去吻呼延恪罗的脸颊。
  然而，就在刚凑上的那一刹那，呼延恪罗忽然转过头来，吻住子卿的唇，与他唇舌交缠，让子卿的诧异和疑惑都淹没在他火一般的热情中。
  小卿，如果我会放弃你，那就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