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他嘴角的笑容一僵，笑容慢慢隐去。
  “彭大哥，你应该要多笑笑的。你看你现在笑起来多好看，老是板着一张脸，很凶的，会把人吓走的。”她顿了顿，又说，“我最喜欢看到你笑了，很让人安心的感觉。”
  他抿着薄唇，眼底却藏不住的笑意。
  -
  两人正往外走，却被一个人碰了一下。
  他们望过去，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眉宇间有些高傲与傲慢。
  正因为这一碰撞，那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正要发火，在看清碰到自己的人是谁后，他的脸就跟变戏法似的，立马堆起了笑容：“彭队长，你好。你可还认识我？”
  彭成停步，回身望向那人，以眼神询问着他什么事情？
  徐悦也在看他，不知道此人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变脸速度之快，闻所未闻。
  那人恬着笑容，谄媚地说：“彭队，我就是想请您和嫂子吃顿饭。”
  彭成的脸深沉了下来，不悦地瞪向他，极不喜欢他的谄媚。
  “不需要！”
  彭成冷冷的拒绝，语气冷得就跟下了冰刀似的，直戳人心脏，让那人的脸一下苍白起来。再回身，他脸上的冰冷已经消失，望向徐悦的时候，表情温柔了下来，轻声地问着她：“饿吗？”
  徐悦摸摸自己的肚子：“还真是饿了，早上起得太早，都没来得及吃早饭。”
  “走吧。”彭诚说完，率先走出了民政局。
  那人看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这还是那个黑面阎王吗？
  秋天的太阳，还十分的刺眼，热烈，闷热。
  徐悦踩着一双高跟鞋，跟得有点儿吃力。
  前面走着的彭成，长腿大脚，跨步向前，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女孩能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徐悦有些生气他的粗心。快步跟不上，她小跑了起来，此时此刻，她有点儿恨起了自己的高跟鞋，如果她穿的是一双平底鞋，或许跟的就不会那么吃力了。
  后知后觉的彭诚，这才注意到后面的女孩并没有跟上来，那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他想忽视都难。
  回转身，就看到了她在那小跑得吃力，想要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他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停了下来，高大的身影，为她挡去了热烈的太阳。
  车子就停在路边，走过去有一段距离。
  她的脸有点儿潮红，细汗淋漓。这么热的天，阴影下都会热出一身汗，何况现在这大太阳，晒得人头晕。
  看了眼大太阳，拿过她手里的伞，他帮她撑起了伞。
  -
  他们去的是一家叫“炊事班”的中餐厅，这家中餐厅在海滨市还算大，主要做的是海鲜。海滨市是沿海城市，靠着海，所以很多的海鲜城。这家老板姓李，是个转业军人，彭成带着她过来的最大原因，也是因为老板的转业军人身份。
  “彭队长，你来了？”前台显然是认识他的，见他过来，急忙打招呼。
  “有座吗？”
  前台说：“还有一个包厢没人，在二楼，我带你过去。”
  二楼上海号包厢，果然是空的。
  徐悦有些好奇，这个餐厅一楼不是包厢，二楼三楼才是包厢，二楼的包厢是以地名作为包厢名的。他们吃饭的这个包厢，就叫上海号。
  “你们老板呢？”
  前台把菜单递了过去：“老板在厨房试验新菜。他如果知道你来了，肯定会过来找你的。”
  彭成点了下头，把菜单交给了徐悦，“喜欢吃什么，尽管点。”
  徐悦也不客气，拿过菜单就看了起来。她并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快速地看了一圈菜单，她点了两个菜，一个是铁板海鲜，一个是三鲜汤。
  彭成一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怎么不多点些？”
  “我以为你要点。”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挑食。”
  徐悦拿过菜单，又“唰唰”地点了两个菜，分别是一道油焖青菜，还有一个蚂蚁上树。
  彭成看了她一眼，拿起笔又点了两道菜，一道是铁板牛肉，一道是红烧小黄鱼。每点一道菜，他都会询问她一声，她点头了，他才会点菜。
  “彭大哥，就我们两个人，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我不能委屈了我媳妇。吃不完就打包。”
  他的一句“媳妇”，听在她耳里，带起一丝痒意，就像一根羽毛在轻轻地挠着她的心。再细细品味，却又甜到了心尖。
  徐悦看着他，咬着嘴唇，想了下问：“彭大哥，你明明一开始就不愿意，后来怎么又答应娶我了？”他一开始并不赞成这个提议，后来却又突然同意了，所以她好奇。
  “因为我愿意。”为什么愿意，他没有说。
  徐悦怔怔地出神。
  此时，他已经帮她拆开了碗筷，又拿起桌上的茶壶，用里面的开水烫了烫碗筷。
  菜来得很快，是李老板亲自送的。李老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性格爽朗。
  “我媳妇，徐悦。”彭成向他介绍。
  “你结婚了？没想到活阎王竟然会想到结婚，我以为你会打一辈子光棍呢。”李老板一怔，“你不是有喜欢……”他突然睁大了眼睛，最后“喜欢”两个字被他急刹车似地含在了嘴里，他眨巴眨巴眼睛，“徐悦？”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徐悦皱了皱眉，疑惑地望了过去。他已经收住了嘴，在彭成不悦的目光中，转变了话题：“嫂子好，我叫李德福，跟老彭一样，叫我老李就行。我和他是同年兵，他考了军校，我当了炊事班长，转业后就开了这家饭店。”
  徐悦惊讶，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同年兵。如果他不说的话，她都看不出来。
  都是三十多岁，一个年轻得不像话，帅气而硬朗，一个却已经是油腻发福的中年男人了。
  她只是微微惊讶一下，但并没有把这种惊讶露于表面，徐悦伸出手：“你好，你叫我小徐就行了。”
  李老板用力地擦着手，握向她的手：“那可不行，你可是嫂子。”
  但是他的手却扑了个空。
  她的手早已被彭成抓住，包裹在他的掌心里，他朝李老板挑眉：“你厨房不是还有事忙吗？”
  李老板愣了下，突然发现，原来冷面阎王也有吃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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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夜色正浓
  “怎么了？在想什么？”彭成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
  徐悦双手绞着，关节有些泛白，她欲言又止：“彭大哥，我不知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一开始李老板说的时候，她没有听明白，后来一想，才想起来，他的话意是什么。
  她一直以为，他是没有喜欢的人，当时找他的时候，也是抱着不会造成什么困扰的想法。如今想起来，自己那会确实有点儿理所当然了。
  像他这样而立之年，又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的心里就觉得对不起他。早知道这样，她绝对不会去找他。
  “别胡思乱想。”彭成说着，给她盛了一碗汤。
  三鲜汤，是用的三种海鲜做成，分别是虾干、蛤蜊和蛏子，再配以冬瓜而成。冬瓜能将这种鲜提纯，入口之后，嗅觉被鲜味包围，让人回味无穷。
  尽管这汤很鲜浓，但是此时她喝在嘴里却不知所味。内疚的情绪，在四处漫延，她感觉到自己对不起他。
  “彭大哥，如果我早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就不会……”她咬着嘴唇，眼里泛起一圈水雾。
  “不会什么？”彭成猛地抬头，眼睛微微地眯起，眼中酝酿着一团怒火，“不会跟我结婚是吗？还是，你会去找他？”
  他？他是谁？徐悦迷茫，懵懂。
  但是她的表情，落在他的眼里，却跟坐实了一样他的猜想一样。
  他握着匙子，几乎要捏断了似的。
  看着这样的彭成，徐悦的内疚更盛，本来如果没有跟她结婚，他可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可如今……
  唉，终究是她亏欠了他。
  “我不应该跟你假结婚……”她最想说的就是这句，心里想：等到那件事情风头过了，就跟他离婚吧。让他去找他心爱的女人，她终究是不能霸占他的，他愿意答应她假结婚，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人这一辈子，不能太自私了。
  她放下了筷子：“彭大哥，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竟似让四周围的空气，突然窒息了起来。
  “别跟我说对不起。”男人的嗓音低沉，声线也提高了许多，徐悦不禁测目，他生气了？
  彭成用力地捏紧拳头，又放开，很认真地看向她，将她眼底的愧疚都看在眼里。他将她的脸扳了过来：“徐悦，你看着我。”
  他的手劲很大，让她不得不正视着他，他的脸上有着愠意。他生气的时候很吓人，让她顿时安静得跟个鹌鹑似的。
  她怯怯地，弱弱地看着他。
  彭成的声音不重，却字字敲在她的心上：“徐悦你听好了，我跟你结婚，没有任何人强迫我，我是认真的，也是自愿的，我不后悔，也希望你也别后悔。”
  徐悦目瞪口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听明白了吗？”他又问。
  徐悦老实地点点头。
  “那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吃饭吧。”
  心事重重，浓汤入喉，再没有之前的那种鲜了，她突然有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彭成慢慢地吃着，喝着浓汤。
  他从来就不是口舌之欲的人，但是也被李老板熬出来的汤的鲜度所折服，这家伙果然在做饭上有他独到的一面。能将简单的菜，经过搭配，勾出原汁原味的鲜，喝在嘴里确实有种吞下舌头的感觉。
  “好喝就多喝点。”他又给她盛了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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