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鸽交友须谨慎_第145章

  他挥手让怀秀退下,替两人又斟上茶:长安胸怀宽大,为兄甚是羞愧。当年是为兄对不起你,发榜后我中了榜眼,本该修书一封与你同喜。但......唉,京城繁华迷了我的心志,老师也看重我欲将女儿女配给我,前思后想我到底被私欲蒙了眼。这些年,我总是想起你......说这些又有何用呢?颜文心苦笑,身上那股因久居高位而养出来的威严,散得干干净净,竟有些颓唐。
  吴幸子听着他叨叨絮语,万般滋味和在一起,喉头一阵发苦。
  载宗兄,如今你过得好,这便好了。他看不透颜文心这般作态意欲为何,只能出声暂且宽慰几句。
  那你过得可好?颜文心看过去的眼神满是关怀与疼惜,吴幸子几乎都要被迷惑了。
  挺好......有个鲲鹏兰陵王陪着呢。
  前些日子,我在白公子的琴会上见着你,看你身边有人了,所以不方便招呼,你可别怪为兄。不怪的不怪的,我以为你没认出我,毕竟都二十年了......再说,有平一凡又有关山尽,他哪来的心思给别人?
  为兄这里恐怕要冒犯你几句了,先请长安见谅。颜文心说着起身作揖,吴幸子也赶忙起身回礼,心里偷偷咋舌。
  这应该是要说正事了吧?莫名的,有些雀跃兴奋。无论他与颜文心先前有什么渊源,如今早都毫无关系了。反倒关山尽与颜文心正不死不休,吴幸子的胳膊可从不往外弯。
  载宗兄请别如此客气,任何指教小弟都洗耳恭听。唉,长安真正未曾变过啊。颜文心又感叹了一回,随即整肃神情,凝重地开口:为兄不得不问,那日在你身边的平一凡,与你当真是契兄弟的关系?这......吴幸子脸色一红,想起前些日子与关山尽的缠绵甜蜜。
  回家后他又整理了一回鲲鹏榜,乖巧地依照关山尽交代的,把平一凡的鲲鹏慕容冲给烧了,尽管心里倍觉可惜,那粉粉的颜色上得可真好!然后将属于关山尽的那张鲲鹏图给端端正正摆在众鲲鹏之上,有种望尽千帆回归恬静的释然感。
  见他羞涩的模样,颜文心就是再活两辈子也猜不到吴幸子心里满满的鲲鹏,只以为他是想起平一凡而害羞,显见感情已经很深了。
  看来确实是了。颜文心蹙起眉神情更为凝重,斟酌再三才又开口:你可知平一凡的身分?啊?别说,知道得还挺清楚。吴幸子端起茶啜了口,努力摆出隐带困惑的表情:这自然是清楚的,他是京城人士,出生在城南连堂曲径,家道中落但身世清白,现在是个南北杂货商人......有什么不对吗?没什么不对。大夏朝确实有这么一个叫平一凡的人,身世背景与你口中这位一模一样,但十数年前在南蛮失踪过一段时间。话到此处,颜文心突然闭口不言,沉默地拨弄烧水的红泥火炉,里头的碳色泽略白,火光也温和许多,看起来懒洋洋的。
  这一手吊胃口的手段,颜文心可谓炉火纯青,即便吴幸子早有所防备,依然被吊着心口猫抓过似搔痒难当。
  他忍不住有些急躁的问道:载宗兄的意思是?为兄没什么意思,只是好奇这段往事,平一凡是否同你述说过?乍听之下只是闲聊一二,但吴幸子毕竟不是不知世事的娇花,哪能听不出颜文心字里行间的隐讳挑拨呢?
  于是他也皱起眉头,一脸心存侥幸地摇头:说倒是没说过,想来那段过往对他来说也不欲回想,现在他也好好的在京城里不是吗?你说得对,眼下他在京城过得可挺好的。颜文心瞇眼一笑,话锋突然一转:你许久没吃春日常见了,为兄让人做点送来给你带回去?也让平一凡尝尝味道。这怎么好意思。吴幸子连忙推拒。
  欸,怎么不好意思?当年要不是你的大力帮助,为兄哪能赴京赶考?这点小事,聊表心意而已。颜文心摆摆手,也不知用什么方法叫回了怀秀,低声交代他回府里让厨房再做两食盒春日常见送来。
  吴幸子吞吞口水,他心里防着颜文心不假,却是不会防着好吃的。
  在点心送来前两人又独处了一个多时辰,颜文心倒是没再提平一凡与过去的事儿,拉着他说些京城的名人逸事,低柔的声音与过去别无二致,吴幸子都不禁听入迷了。
  等怀秀把点心送来,就见秀丽的年轻人一脸严肃地附在颜文心耳侧嘀咕了几句,吴幸子也不好奇他们说什么,一门心思都在刚烙好的春日常见上,忍不住掂了一块吃,别说还真香。
  这消息当真?那头颜文心突然出声,吴幸子被吓了一哆嗦,险些呛着连忙啜口茶润喉。
  回义父,千真万确。这是让他问吗?吴幸子睁着眼斟酌片刻,略显扭捏地开口:怎啦?这......一点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颜文心神色带些讥诮:护国公世子长安应也有所耳闻吧?那日在白公子的琴会上还见过一面。啊,我知道他,以前驻守在马面城。大腿内侧近鼠蹊部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他们可熟了。
  怀秀听到消息,白绍常被接进护国公府了,国公夫人打算让世子与白公子共结红鸾。说着冷冷哼笑:看来是打算最后一搏了。白绍常要嫁进护国公府?吴幸子一愣,接着满脸困扰。
  长安想些什么?颜文心看不懂他的表情,只能开口问了。
  啊......我就是想,白绍常是男子,究竟算不算嫁入呢?最终,谁也没开口回答这个疑问。
  第92章 见公婆
  从文心那儿告辞后,吴幸子才知道适才薄荷桂花被强留在另一处包厢,两个小姑娘心也大,合计对方既然是大官,若打算对主子不利,就不会这样把会面弄得人尽皆知。
  也就安心地在包厢里吃吃喝喝,还用手绢包了几块蜜糖糕、杏子糕要分享给主子吃。
  主仆三人再天香楼外会面后,吴幸子分了一食盒春日常见给丫头们,并交代:我要去见见平一凡,你们两个先回去吧!用不着担心。适才的颜文心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虽不知他为何要挑拨自己与平一凡的感情,但春日常见既然还热呼着,他也几日没见到关山尽了,何妨顺适而为呢?
  从这里走去城南太远了,要不先回去一趟同大掌柜借车?薄荷捂嘴偷笑着建议,她哪里猜不到主子这是想大将军想得紧了,这才迫不及待。
  被这样提醒,吴幸子也不免赧然,他揉揉鼻子:也是,还是你们小姑娘细心。走回染翠的宅子约两刻钟,很容易便借到车,薄荷桂花心知主子定然不希望与大将军见面时拖着小尾巴,站在门边把主子送走。
  一路上吴幸子心情雀跃,将食盒捂在胸口就怕凉了走味,热呼呼的春日常见别说多好吃了,又香又甜,关山尽这些日子劳心劳力,吃点甜的最好。
  过了会儿,他猛然察觉自己在哼歌,老脸瞬间胀得通红,暗想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娶妻生子这会儿孙子都不知道几个了,还像个性情不定的年轻人成什么样呢!
  端坐了会儿,吴幸子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外张望,马车在城里自然不能乱跑,喀啦喀拉的车轮滚动声怎么听着这么慢呢?马夫察觉他的动作,回头问他有什么交代,吴幸子腼腆地抿着唇摇摇头,又缩回车厢中继续孵他的春日常见,食盒都被闷的暖呼呼的。
  又一阵子,车外人声越来越热闹,马车不多时也停下了。
  吴先生咱们到了。车夫掀起车帘道,表情却有些怪异。
  吴幸子一心挂念着关山尽,全然没察觉马夫的不对劲,兴冲冲地搂着食盒跳下车,一抬头便看到顶着平一凡面皮的关山尽,心中一喜正想上前,却猛地停住脚步,脸上的微笑僵在原处,瞪着一双眼看来古怪又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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