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你既然能与三王子传信,为何这么多年都不联系联盟?”女王质问道。
“帝国的监视太过严苛,我恐随意联络会有危险, 也因为如此,二王女殿下才能在帝国中隐藏那么久,不是吗?”夜森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看向女王说道。
“哦,是吗?”女王的神情更无丝毫破绽,“我还以为第七领主乐不思蜀,不愿让我的女儿回来呢。”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夜森声音毫无波澜,反问道。
女王没有直接回答夜森的问题,用令人不悦的目光打量着他,如同要刺破他的心思一般说道:“说起来,你在她身边待的时间,比在我身边待的时间还要久呢。”
夜森的面容之上并无波动。
“我的女儿自然是个美人,不过,第七领主是否在帝国待得太久,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女王轻声说道,她婉转的语调中,有着只有认识她的人才能察觉出的不悦。
“我是联盟的第七领主,这是陛下给予我的身份不是吗?”
夜森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丝讽刺,女王从未信任过他,却仍要利用他,明明忌惮着他的血脉,却想要利用他的力量。
“不错,我既然能给予你身份地位,便也随时可以收回,”女王眯起眼睛,声音中不再掩饰滔天·怒火,“你以为,区区暗精灵,也能染指我的女儿吗?!”
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她绝不能接受光精灵的血脉被玷污,夜森触碰了她绝不能被触碰的底线。
她必须要让他知难而退。
“陛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夜森的眼神也冷下来,他同样无法容忍从女王的嘴里说出那个词,她每一次吐出那个词,高傲无比的姿态就仿佛在蔑视一堆污秽。
她可以掩饰所有的情绪,唯有这一点是她无法掩饰的,她的一言一行中都表达着对暗精灵的厌恶,每一次见到他,她就仿佛闻到他灵魂中的恶臭一般露出无法忍受的神情,偏偏她还想掩饰这一切,装作一个宽仁慈祥的陛下。
光精灵与暗精灵,就仿佛永远对立的存在,即使像这样只是站在同一个宫殿里,他们就要用尽所有力气来掩饰对彼此的憎恶。
如果可以的话,他永远不想回到这个地方,但女王终究还是找到了唐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女王是一个怎样冷酷无情的上位者,他无法放任她独自面对这一切。
听到夜森的话,女王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可以瞒过我吗?夜森,这不是你第一次违抗我,如果你不记得曾经的你是如何跪在我脚下的,我不介意再让你回想起来。”
她知道他怨恨着她,但她不介意,因为她远比他强大!
这便是上位者的自负!
但他必须明白,他能活着,是因为她让他活着,他之所以拥有如今的地位,是她仁慈的施舍,是她给了本该躲在阴沟里孤独死去的他站在人前的机会。
她既然能给予他这一切,自然也随时可以收回这一切,他只是黑暗中一个见不得人的影子,他有什么资格对她的女儿生出欲·望?
夜森暗蓝色的眼眸中此时是一片晦涩不明,他沉声道:
“我只问陛下一句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吗?”
他的明目张胆让女王更加盛怒,她的眼神冰冷无比,也高傲无比:
“不过是个异类,怎么敢觊觎光精灵的血脉?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任何人都可以站在她的身边,唯有你不可以。”
听到女王的回答,夜森的呼吸乱了,他微微阖上眼睛。
如果女王继续像以前一样假装,装作只是普通首领与部下的关系,他也不介意忍一忍。
他没想到她会直接挑破关系,那么迫不及待地质问他。
看来女王真的觉得无法忍受,不能容忍光精灵的血脉和暗精灵产生一丝一毫的联系,所以才那么急不可耐地警告他。
但是,她真的以为,他还是十年前那个可以任由她拿捏的人吗?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夜森的气息变了,浓郁的黑暗气息从他的身边蔓延开来,充斥整个大殿,隐隐有和女王的光属性气息对抗的气势。
“如果我不放手呢?”
他如此问道,话语之间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决心。
“你想要做什么?”
女王察觉出他的敌意,手中的权杖陡然亮起,她身上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场,下一秒就想将夜森制服。
女王在狂怒,她万万没想到,夜森竟然敢公然和她对抗,她身上的力量喷薄而出,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向夜森,一击之下就想要将他重伤。
但令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占据大殿另一边的黑暗气息如同冥海一般沉稳,在光属性气息的压迫之下只是稍微掀起波澜,毫无退让之意。
女王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她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她是光精灵王族的女王,如今站立在远古联盟顶点的最强者!第一领主、第二领主活的时间远比她久,但就连他们也要畏惧她的力量,就因为她身怀最强大的血脉!
夜森是她手下最年轻的领主,十年前的他固然强大,却远不是她的对手。
尽管如此,他成长的速度仍让她忌惮不已,所以十年前她才派他去帝国,想要借帝国之手铲除他,顺便消耗帝国的尖端力量。
她没有想到,他不但活了下来,还成长到如此地步,短短十年的时间,竟让他可以与她抗衡!
“女王陛下,你可曾想过,我也不是十年前的我了。”
夜森的眼眸之中有着浓重的嘲讽,嘲笑女王自以为能掌控一切。
“这不可能,就算你的魔力足以和我抗衡,光属性能量对你来说也应该是致命的才对!”
女王百思不得其解,她出手之际游刃有余,便是知道光属性能量对暗精灵的压制,按理说,夜森应该永远不可能与她抗衡才对,光精灵王族也是出于这一点,才允许让仅有的那几只暗精灵苟延残喘,让他们盘踞在混沌森林里,成为帝国和联盟之间天然的屏障。
若非如此,光精灵一族又怎么可能容忍天赋恐怖的暗精灵的存在?恐怕就算付出再多的代价,也要将他们铲除才行。
“陛下是不是忘了,我和二王女殿下签订了契约。”
夜森几近讽刺地提醒道。
主人和宠物同享魔力,这么多年,他们气息相容,再怎么属性相克,彼此的气息也变得亲和。
他本身的暗属性在唐娜魔力多年的淬炼之下,早已对光属性有了一定的抗性。
当初,若不是唐娜的光属性魔力对暗属性魔力的压制太大,恐怕唐娜也无法强行打下烙印。
成也是它,败也是它,任谁也没有想到,正是当年的相遇,让他拥有了足以和女王抗衡的筹码。
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且不说暗精灵不可能臣服于光精灵,光精灵也不屑于和暗精灵扯上关系。
成长起来的光精灵力量太过强大,恐怕在签订契约的那一瞬间就会将暗精灵杀死,而光精灵一族也不可能让弱小年幼的族人去尝试,唯恐暗精灵伤害他们的儿女。
命运般神奇的机缘巧合之下,才有了唐娜与夜森的存在。
他们的关系无法被复制,正因为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女王才会算漏这一点。
女王在夜森的一句话之下也想通了其中利害,眼中的忌惮越发深沉。
“那你想要怎样?”女王沉声问道。
“陛下,如今就算是你,也无法阻拦我,”夜森微微一顿,磅礴如海的黑暗气息冲破大殿周围的结界,一下子将阻断契约连接的力量冲得粉碎,“所以不要再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了。”
女王碧色的眸子此刻如同午夜的森林一般幽深。
她在盘算着什么,没有再强行阻拦夜森,忽然轻轻一笑:
“真可悲啊,你看穿了我的计谋,却被我的女儿所骗,你左右也不过就是我们光精灵王族一条狗。”
听到女王的话,夜森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杀机,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又将那股杀意压制了下去。
黑暗的魔力涌动如暴风雨中的海水,掀起滔天巨浪将大殿中精致的摆设一瞬间震得粉碎,碎片崩裂刺向女王,在她身前两米的之前被光属性的结界阻拦,轻飘飘地落下。
女王的脸上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完全看不出刚才震惊的样子,她如同一个又一次夺回主动权的胜利者一般,立于王座之上。
到她这个位置,便能懂得,永远不只有力量可以杀人,语言同样可以。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暗精灵多疑善变的特性,他们的过往决定了,他们对于任何人都有着深切不信任的特性
这样的信任脆弱得犹如一层薄纸,稍微给一点压力就能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城墙支离破碎。
唐娜是一个聪明的继承人,夜森是一个强大的助力,但他们绝不能彼此信任,否则她便无法掌控他们。
她要同时利用他们两个的力量,也要他们同时忠于她一人,他们的力量永远只能为她所用。
夜森的眼神死死锁在女王的身上,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不再是纯粹的黑暗,隐隐带着毁灭地气息,甚至开始侵蚀富丽堂皇的宫殿。
而女王异常淡定地面对这一切,将所有黑暗的气息拦在自己两米之外。
就在一场大战看似无法避免之际,另一处宫殿的方向忽然传来唐娜试探性的呼唤。
刚才夜森打破了宫殿的结界,唐娜和夜森之间契约的连接也因此恢复了。
唐娜明确感知到夜森的位置,同时也感应到他心中的情绪,在心底发出了不确定的呼唤:“夜森?发生了什么?你在哪儿?”
夜森的气息停滞了一下,猛地收敛起所有的气息。
他最后忌惮地看了女王一眼,便从大殿之中消失了。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唐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然只有一更,来自凌晨4点的更新= =
——明天鹰一定恢复两更,鹰发誓= =||
第190章
唐娜的所在瞒不过夜森的感知, 只要有契约的存在, 他随时都可以找到她的位置。
他掠过重重殿宇,没有侍卫能够发现他,唯二知情的女王和第三领主没有阻拦他, 他就这样逼近唐娜所在的地方。
唐娜感应到夜森的到来, 朝他来时的方向看去, 但是因为第三领主幻境的存在,她看不到外头的景象, 只能看到一片幻境模拟出来的美好景色。
但她能感应到夜森就在幻境之外, 一墙之隔,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停下了脚步。
唐娜有些困惑地注视着那个方向,她又在心中呼唤了几句, 但夜森始终没有过来, 唐娜能感知到他心中的犹豫, 也没有再催促, 她心想自己还不知道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 干脆开始研究复杂的法阵。
说起来, 她加入帝**六年,一直东奔西走,都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研究学术问题,等战争结束后,她还想要去帝国学院任职呢,万一人家不收她可怎么办。
唐娜这样想着, 内心反而平静下来,她惊喜地发现,女王宫殿中的材质非常适合释放法阵,随便一处的材料都蕴含很强的魔力,也许是居住在这里的人多年魔力熏陶的作用。
唐娜不知不觉投入进去,就如同发现新奇玩具的孩子一般。
她忽然被一个法阵问题困住,蹙起眉头开始苦苦思索。
夜森就如同僵住一般站在外头看着这一切,方才他想要见她的心情如此迫切,此时却无法再往前一步,也许是近乡情怯,也许是莫名的顾虑在阻挠着他。
他只知道,当他匆匆赶来,看到唐娜坐在石凳上的那一刻,他发现她的一切都与这里那么契合。
她看上去完全不像被囚禁于此的阶下囚,反而怡然自得的样子,如同在自家庭院中歇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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