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路_151
从N国返回之后，辰星去拜访了顾名堂。
顾名堂既是亲人，也是带领他的师长，于情于理，音乐上的事找他商量总没错。
况且，因为现在的感情原因，辰星对顾名堂总是抱有几分歉疚感的。原本应该什么都不隐瞒的好好孝顺老人家，无奈感情不由人，唯一能做的只能隐瞒。
辰星以为顾名堂有可能给他指出捷径来，谁知，顾名堂一听他说打算在世人面前演奏辰潇的曲子，大惊失色，矢口回绝！
“不行！绝对不行！你知道古典音乐界是什么情况吗？你知道是些什么人在控制引导吗？你知道为什么传统一直不能被颠覆吗？你还年轻，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异想天开！明不明白？”
“我知道应该会遇到很多困难，所以才找您商量一下……”
“没得商量！”顾名堂态度坚决。
辰星忽然就觉得很沮丧……他毕竟还年轻，这么重大的担子，当然希望有人帮忙分担和指点迷津。要知道，以顾名堂的身份，总能使他事半功倍的。
可是，顾名堂的态度，犹如在才开始燃烧的火堆上浇了一盆冷水。
“外公，您先听我说，我认为……”
“不用说了！”顾名堂一点也不留情的打断他，“你给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古典音乐是什么？你为什么学习小提琴？传承这么多年的艺术，你在这里面究竟算什么，妄想颠覆什么？想清楚了再过来。”
……
辰星低落的回去，想了又想，就觉得喘不过气来了。他知道顾名堂的话虽然什么也没说明白，但其实非常有道理。不是你空有一腔热情，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萧烨晚上回家，就看见星儿趴在窗台上发呆，壁灯昏黄的灯光照着他落寞的侧影，无端让人心疼。
“在看什么？”萧烨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一双长臂分别从辰星肩侧撑在窗台上，胸膛贴上辰星的脊背，一眼看过去，辰星整个人都陷在他的包裹中。
“看星星……我好久都没看星星了，你看，今晚星空多漂亮。”辰星伸手指着天空。
萧烨抬头，只见巨大的天幕上，繁星点点，竟是难得的景象。
“真漂亮……”萧烨在辰星脸颊上吻了一下，轻笑道，“星空这么美，你不是最喜欢的么？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辰星仰着脸，看着上面明灭闪烁，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其中的一颗……萧烨轻声唤了他两声，他才轻轻的说，“这个场景，很像那首《辰星》……他希望我像星辰，能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那是当然，你不发光谁发光？”萧烨挑眉道。
辰星说，“可是我想让很多人知道他的名字，想让那些泰斗门都知道，辰潇这个名字，代表着多么惊人的才华……但是，这样做，很有可能人们不是赞扬他，而是攻击辱骂他……我也很有可能会丢掉他的期望，被迫消失于各大表演场所……”
辰星还没说完，萧烨却哈哈大笑起来。辰星不免气恼，“你笑什么？”
萧烨不答，反而问道，“你说，咱们家有钱吗？”
辰星没好气道，“不用在我面前炫耀你的富有！”
这还用说？富可敌国！
“呵呵……星儿，我再问你，我们家的钱，你用来开演奏会的话，够不够你开上几辈子？”
何止几辈子？几十辈子都开不完……辰星猛的转头，刚好望进萧烨的双眼，星光映衬在那两潭深黑中。
“星儿该罚，又把我忘了？我呢，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几个臭钱，刚好可以让你开开演奏会，实在不行，免费给人听……人们听了好听，自然就会对演奏者和作曲者感兴趣……潜移默化，也是一种手段。”
辰星回转头，重新仰望天幕，眼睛不由湿润了。
萧烨是在告诉他，无论怎么样，一切都有他。换句话说，他告诉他，你其实可以不用顾虑那么多的。他真该庆幸，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为他撑起整个天空。
萧烨说的法子很蠢，却是一种肯定的态度。当然，钱权是个好东西，怎么说事情坏不到哪里去，不是吗？
于是第二天，辰星又去找了顾名堂，很坚决的表示，“外公，我以后会朝着这方面努力，希望您能支持。要是努力了一辈子，还是做不到，我也可以安心的闭上眼睛。不然没办法去底下见他。”
顾名堂嗤笑，“你才多大？就说到闭眼睛了？”
辰星的脸微微一红。
顾名堂摇头叹道，“果真是年轻……你可知道，你坚持这么做，接下来可能遇到什么？”
“我都考虑过了，没关系，我承受得住。”
“不，你还没考虑周全。”顾名堂说，“你本人会受到强烈抨击，前几年的成就毁于一旦，交响乐团不会再用你，音乐厅不会接纳你的演出……没人犯得着为了小小的你而冒天下之大不韪。”
“别以为你的身份背景会起作用，如果你是穷小子，还说得过去，而现在，他们会说你怎么不回去老实的当你的富家少爷，跑到音乐界凑什么热闹？人家会说，你们有钱人闲着没事做，没地方玩了，所以来搅乱音乐界，把博大精深的艺术文化玷污成一团糟……我的说法是最轻的，到时候，他们的话不知会难听多少倍。”
“如果你一意孤行，他们甚至会挖出你的祖宗十八代来说事……你以前的努力全都被否决，一切成为黑道少爷的无耻戏耍。”
顾名堂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出一大堆来。
辰星苦笑道，“外公，您别说了，这些我都想到了。再说，萧家也不是仍人宰割的，我想，一般的人都不敢不卖这个面子吧？”
顾名堂皱眉道，“你确定萧烨不会放弃你？你这么做，到时候，利益冲突体现出来，他不一定会……”
“不会的。爸爸不会放弃我。”辰星无比坚定的说道。这一点，他毫无怀疑。
顾名堂不置可否。很显然，当年得事让他心结颇深。对此辰星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解，这个结是用母亲一条生命打出来的，也许，致死也不会有消失的一天吧。这也是辰星死也打算瞒着顾名堂的原因，若是被他知道了真相，还不知道会不会把老人家提早逼进坟墓里去。
不过，此次的事也许会成为解开外公心结的契机也说不定……
辰星眼前一亮，更是急切的说，“外公，我不是小孩了，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反正我是一定要做的，您要是不帮我，我就会走不少弯路，对您唯一的孙子，您就舍得？”说到后头，不知不觉带了点撒娇的口吻。
自从祖孙相认以来，辰星一直孝顺懂事，礼貌有加，如今的神态还是第一次……孙子撒娇一下就戳中老人心里最柔软的部位，他忍不住就摸摸辰星的头，“你看你，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辰星微窘。
但是见顾名堂明显吃这一套，干脆眼睛一闭，加把劲说，“外公，您帮帮我吧，啊？”
顾名堂叹口气，说，“你要有心理准备。他们会更起劲的攻击辰潇，辰潇在世时闹过同性恋丑闻，他们将翻出那些旧事，用言语侮辱他。”
“……”辰星不做声了。
“想退缩了？”顾名堂笑了一声，“你不是相信你爸爸吗？这种事，就该由他解决。”
“他又不是万能的，不能堵住悠悠众口。”辰星无力道，接着反应过来，外公既然这么说，就表示他应允了？
顾名堂冷冷一笑，“如果有心，他自会有办法的。”
“倒是你，现在还不是时候……从现在起，要增加演出几率和曝光率，要让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你才行。”
顾名堂无奈的在心里直叹气……他算是看出来了，辰星是铁了心，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指点迷津。这孩子，脾性和他母亲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他撞得满头包？
辰潇的才华，他也很欣赏，而且对那个男子充满感谢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他老头子就推一把吧。人生多是意外，也许，辰星这孩子就是来创造奇迹的。
不计较得失，只在乎信念，这才是年轻人心目中有意义的人生吧。
第 102 章
万事说来容易做来难。
辰星多年来的愿望一旦冒出了苗头，就心心念念想着这个事，弄得好多夜都没睡好。只觉得心潮涌动，掀起急不可待的浪潮。
因为这个梦想，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因为中途发生了很多事，感觉这个梦想，已经拖延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