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苏父犹犹豫豫，心里觉得挺愧疚。从小到大，苏凉就没在她奶奶那儿得到过任何关爱，就连小学时候家里留给她买午餐的钱，都会被她奶奶扒拉去，让闺女饿肚子。
  所以苏父很明白，女儿对奶奶也没什么感情，他也不会去要求闺女必须孝敬奶奶，但外人可就不这么看了。他们哪知道自己一家都发生过什么事儿？
  若是明天苏凉她奶奶在婚宴上闹起来，苏凉漠不关心的话，被说闲话被戳脊梁骨的，还是自己闺女。所以，无论如何，苏父也得将这事儿告知小夫妻两人。
  “咱们出来说吧。”
  苏凉点了点头，和明景晏两人一块儿跟着父亲走到了客厅：“爸，您坐。有什么事就直说呗，咱们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开口的？”
  苏父便说道：“你堂弟苏钰，下午偷了你婆婆给你的首饰，被公安局逮捕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凉：你要不要给我奶奶开个杠精相声专场？
  明景晏：丑拒，我的时间很宝贵，我的相声才艺只想留给你。
  苏凉：……
  第58章
  苏母也正好从卧室走了出来，穿的整整齐齐，看样子是要出门。
  苏凉眨了眨眼：“下午那小偷是苏钰？”
  苏父点了点头：“你奶奶刚打电话来了，就在小区门口堵着呢。你也知道你奶奶那性子，要是不理她，还不知道跟别人说什么呢……”
  明景晏便径直说道：“爸，您别担心，我跟苏凉去处理这事儿就行。”
  苏父哪能不管？
  “咱们一块儿去。——我是想问问，你们俩什么意思。我寻思着，要是不把苏钰弄出来，他们怕是不会甘心，万一明天到婚宴上闹起来；但要是把苏钰弄出来了，恐怕他们会更得理不饶人了。要不然，咱们就先把他们找个地儿关起来……”
  明景晏笑了一下，没想到一向憨厚老实的岳父，也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看来这一家人的确很不讨喜呢：“爸，这事儿我们说了不算。”
  苏父愣了愣，倒是一下子明白过来：“很严重？”
  “是刑拘，刑事犯罪，涉嫌窃取国家机密。”
  苏父好歹也是读过高中的人，苏凉在港城的工作也是需要签保密合同的，这方面他就多了解了一下，自然知道这个罪名意味着什么。
  要真是这样的话，还真不是找找关系就能解决的事儿。
  苏父就更加忧虑了：“这样的话，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恐怕会更加闹起来的……”
  明景晏又说：“您也不用太担心，我跟他们去一趟公安局就行了。看看那边怎么说，再决定。”
  苏父不太懂其中的程序，便也没多话，一家四口便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苏凉奶奶和二叔二婶果然就站在小区门口，骂骂咧咧。
  保安权当没听见，就是不让进。
  苏凉奶奶便站在那里，骂的十分难听：“苏凉你给我出来，不就拿了你几个耳坠嘛，居然报警让你弟弟被抓！良心被狗吃了吗？苏文星你个畜生，闺女扒上了富二代，就连老娘都不要了是吧？”
  这是个学区房，小区里住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勉强也就是小康以上吧，大家都忙着工作，忙着给孩子补习，忙着赚外快……来去匆匆，并没有几个人有闲心停下来八卦。
  这个点儿，孩子们也还没有放学，都在上晚自习，所以，保安也就没在意，任凭她在那吼。
  苏父苏母觉得丢人，也怕因此给邻居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小夫妻俩正常居住，一走过来苏母便忍不住了：“您的好孙子手脚不干净，去偷亲家的首饰，关我们妞妞什么事了？这也就是个堂弟，要是亲弟弟，亲家打死他我都不会拦一下，父母不好好教，合该被人教育。”
  也是被气坏了，苏母难得说话这么硬气又难听。
  她脾气软糯，几乎没有跟人生过气，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跟村里那些大嗓门骂人的妇女格格不入，也从来都学不来她们的样子。苏父印象中，苏母上次被气成这样，还是苏凉的午餐费被她奶奶搜刮了去，给孙子买零食那会儿。
  得知闺女一周都在挨饿的时候，苏母当时真的是气炸了，平生头一回，牵着苏凉的手，站在她奶奶和二叔的家门口，骂了十几分钟。
  让村子里的人好不笑话，就算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重男轻女，但也没有穷到不给闺女吃饱饭的地步，苏凉奶奶被指点了许久，也因此的确消停了一阵子。
  自那之后，午餐费就是苏父亲自交到老师手里了，一直到苏凉小学毕业。
  这是第二次，苏父看到媳妇儿生气到骂人，便也想着去帮衬一把。
  还没来得及开口，苏母就拽住了他的手：“你闭嘴。”
  苏父便沉默了下来。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他当然知道媳妇儿什么意思。好歹他也是亲儿子，确实不好直接怼老娘。
  但若是老娘和媳妇儿吵起来，他要偏向谁，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明景晏倒是没多话，直接说道：“想要知道苏钰现在什么情况的话，就跟我来，要不然就赶紧回去，从哪来回哪去，别在这扰民，一会儿再有人报警，把你们抓起来，我可不管。”
  苏凉奶奶还想骂来着，二叔却是拽住了她的胳膊，讨好地对着明景晏笑了起来：“那就麻烦您了。”
  苏凉撇撇嘴，没有说什么。
  明景晏又说：“我们人多，车子坐不下，你们自己招一辆出租车，派出所见。”
  说完，就牵着苏凉的手走倒了自家车库门前，打开遥控门，将车子开了出来，然后招呼苏凉和岳父岳母上车。
  苏凉奶奶气的不行，又骂了起来：“你们家不是很有钱吗？借一辆车给我们用又怎么了？你跟苏凉马上就要订婚了，都是一家人了，我是苏凉奶奶，你就是这么对待苏凉家人的吗？”
  苏凉探出头去：“奶奶，您也知道，订婚的人是我，又不是您，一家人也是我和我老公，关您一个老太婆什么事儿啊？”
  苏凉奶奶气的胸口起伏：“你个死丫头片子！当时就应该淹死你！”
  苏母听不下去了，骂道：“你个恶毒的死老太婆！做了这么多缺德事，怎么还能安享晚年呢？这不就报应来了吧？您最喜欢的大孙子，替您承担罪孽去了！”
  苏凉二叔就不爱听这话了，顿时回骂道：“嘴里积点德！你也是有闺女的人，可别让你的罪孽回馈到苏凉身上去！”
  苏凉冷漠脸：“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与其担心我，还是多想想您儿子吧，这会儿指不定在看守所里哭爹喊娘呢。”
  苏母也没搭理他，然后又看向二婶：“你可要想清楚了，你那个没能活过满月的闺女，说不定就是这个死老太婆做了什么呢。”
  苏凉奶奶一下子慌了：“你胡说什么！那孩子生下来就有心脏病，突然夭折关我什么事？”虽然她年纪大了，也没什么见识，但是杀人犯法她还是清楚的。而且，孙子还没娶媳妇儿，要是背上个杀人犯的罪名，他们一家子，就全完了。
  明景晏再次开口 ，十分不耐烦：“看来您是打算先放弃孙子，先在这里跟我们谈谈苏凉那位不幸夭折的堂姐了？”
  苏凉二叔立刻拽了她一把，又推搡了一下媳妇儿：“去喊出租车。”然后满脸堆笑地看向明景晏，“您先走，我们立刻跟上。”
  明景晏笑了一声，没再搭理他们，直接开车出了小区，向着片区派出所的方向开了过去。
  路上苏母还是气的不行，忍不住念叨：“到底是谁将妞妞订婚的消息告诉他们的？这不是平白无故来添乱吗？”
  苏父也叹气道：“还想着先让妞妞订了婚，以后再慢慢应付他们来着……”
  毕竟是苏凉的奶奶，一直不往来也是不可能的，这个大麻烦，迟早还是要解决的。但没想到，竟然就赶在闺女订婚的节骨眼儿上。
  明景晏这会儿已经恢复如常了，语气也不再那么生硬，而是用一种惯常的语调说道：“没事儿，我跟苏凉之前就商量过这件事。他们要是不来呢，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非要来，也得接待啊，毕竟是苏凉奶奶嘛。”
  苏凉也说道：“反正来都来了，让他们老老实实待到明天下午，送走客人之后，再慢慢算账。”
  苏母点了点头：“就是，不论如何，不能影响妞妞和小景的订婚宴。”
  话是这么说，苏父苏母心里却并不轻松。
  片区派出所距离小区并不远，开车就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停好车子之后，明景晏立刻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才下车来，说道：“我同学帮我联系了今晚的值班人员，咱们先进去吧。”
  到了值班室，值夜班的年轻民警正坐在那里做记录，听到敲门声立刻抬起头来，笑了一下：“请坐，是为了苏钰的事情来的吧？”
  明景晏点了点头：“是的，麻烦你了。”
  “客气了。”
  正说着话，苏凉奶奶和二叔二婶也到了，下车的时候还因为几毛钱的出租车费用，跟司机师傅吵了几句，走过来的时候仍是骂骂咧咧的。
  民警看了三人一眼，是下午来过的那几位，苏钰的家人，顿时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苏凉奶奶也知道不能在派出所里面闹腾，脸上堆了笑，指着明景晏，主动说道：“这就是我们家苏凉的对象，也是苏钰的姐夫。今天的事情都是一个误会，他就是好奇，所以想看看他姐姐的首饰，绝对不是想偷出来……”
  民警冷笑了一声发，没有说话。
  苏凉二婶也连忙说道：“就是，苏钰就是个小孩子，一时好奇，他没有什么坏心眼的！”
  明景晏终于开口了，语气冷淡，却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闭嘴，别让人看笑话了。”
  苏钰奶奶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甚至还有几分害怕似的，往儿子儿媳身后缩了缩。
  明景晏又看向年轻的值班民警：“麻烦你，跟我们说一下苏钰的情况吧。”
  民警立刻点头，回道：“虽然是以盗窃罪拘留的，但因为牵扯到那份文件，我们所里已经没有管辖权限了，下午的时候就已经移交给有关部门了。就此，我们也通知了苏钰的家人。”说着，抬起下巴看向一旁的三人。
  苏钰奶奶想要说什么，民警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不过，盗窃案依旧是在咱们所里立案的，牵扯到的这几样首饰，金额巨大，就算没有那份文件，想必也少不了要坐几年牢。不过现在数罪并罚，就不好说了。”
  苏钰奶奶立刻尖叫出来：“什么盗窃罪？我们苏钰没有偷东西！那是他姐姐的东西，怎么能叫偷呢？姐姐的东西，弟弟拿过来看看怎么了？”
  苏母再次忍不住，顶了回去：“别说这只是订婚，妞妞和小景还没结婚呢！这些首饰也不是妞妞的，而是小景他母亲喻女士的！人家跟你们苏钰认识吗？有什么关系吗？平白无故去拿人家的贵重首饰，这不是盗窃是什么？”
  “再说了，我们妞妞什么时候跟什么人说过，这些首饰是她的了？是人家喻女士好心借给她用，是要还回去的！苏钰去拿首饰之前，跟妞妞说过吗？不问自取是为盗！”
  年轻民警也说：“报案人是明景晏先生，跟您一直说的案犯苏钰的堂姐苏凉，并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就提取到的监控录像而言，是不是蓄意盗窃，有关部门自然会做出鉴定，不是您几句话就能证明的。”
  苏凉奶奶立刻就去推搡孙女：“哑巴了吗你？说句话啊！那可是你弟弟！”
  苏凉一个暴脾气没控制住，直接抽出包里的晶体棍子，“啪”地一声砸在了她旁边的桌子上：“闭嘴！再叨叨信不信把你脑浆敲出来？”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值班的年轻民警，都被吓得呆住了。
  这么好看的小姐姐，没想到脾气这么暴躁啊……
  明景晏没事儿人似的，说：“这是派出所，给人点面子，要遵纪守法。而且，这晶体材料挺贵的，敲坏了你还得重新买。”
  苏凉“哦”了一声，又把棍子塞回包里去了，还主动解释道：“这个不是凶器，是我们实验室的晶体材料样品，我随手放包里，还没来得及放回去。”
  年轻民警愣着点了点头，依然没有回过神的样子。
  明景晏又问道：“那能否问一下，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见苏钰？”
  民警终于回过神，回答：“大概至少得五个工作日，或许会更长，这不好确定。那边需要走什么程序，就不是我们能够了解的了。不过要是可以见面的话，到时候我们会跟苏钰的家人联系。”
  明景晏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我们明白了，谢谢。”
  苏凉也跟着站了起来，说了一声“谢谢”，就看向明景晏：“要回去了？”
  “嗯，这不都说的很清楚了吗？咱们继续待下去也只是影响人家这场工作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苏父苏母也赶紧跟上。
  其实两个人还没回过神来，也不知道女婿心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打算。就这几句话的话，根本不可能让这几个人消停。但是人家民警也的确说的清楚明白，事情已经不归他们管了，在这里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的了。
  苏钰奶奶和父母也终于意识到，人的确是不在派出所了，但究竟被带去了什么地方，也问不出来，这要是明景晏不管了的话，他们的宝贝苏钰，是真的要坐牢了，于是便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孙女婿。”苏钰奶奶看着苏凉的包，不得不舍下脸面，笑的满脸都是菊花褶子，健步如飞，跑过去拦下了正要上车的明景晏，“孙女婿，你一定知道咱们家苏钰现在在什么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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