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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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识抬举!”
  啪的一下,刘国平按了电话。
  “呜呜呜,国平啊,连你的面子都不给,你外甥这回怕是……”
  一个淡妆妇人持了手帕,坐在沙发上,说话儿,就换上了哭腔,那哭声抑扬顿挫,颇有江浙本地的吴侬软语的韵味。
  刘国平烦躁得挥挥手,“行了,姐,你要哭找个房子自己哭去,别来烦我,每次小王八蛋一惹祸,你就这样,烦不烦啊,要我说让小王八蛋进去住几年,没准儿能治治他这仗势欺人的臭毛病!”
  “国平,怎么这么跟大姐说话,欢欢虽然淘点儿,可也不是坏孩子啊,我可听说了,这次主事儿的可是曹家那孩子,专案组要带人干嘛带咱家欢欢啊,你赶紧把人要回来,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闹大了,到时就不好要人了!”
  说话的是刘夫人,她说这话,可不是真心疼刘国平的外甥,反正又不是她娘家人,她只不过想快些打发了眼前正如唱腔般哭啼的刘家大姐,这会儿可才凌晨四点多呢,正是困乏的时候。
  刘国平浓眉一横,“是我不要人么,刚才你们又不是没听见,人家说话那叫一个客气,可偏偏就遮得风雨不透,一口一个请刘市长指示,请刘市长指示,可这事儿是能说透的么,我怎么下指示?难不成真直说让他把那小王八蛋放了?你们看我脑子像是不正常的么?”
  此刻,刘国平的心情很差,细说来,他不是为了那个倒霉外甥生气,他这个外甥这些年哪天不给他惹祸,他已经麻木了,再者,他心里也着实疼爱这个外甥,别看他嘴上小王八蛋来小王八蛋去的,可实际上,那位叫欢欢的外甥,在他心里不亚于儿子的份量。
  没办法,谁叫这位明珠市的刘副市长,从小就是被大姐,也就是这位欢欢的母亲养大的呢,长姐如母这句老话,在他这儿几成真理,更何况,他膝下只有两女,无有子嗣,欢欢这位外甥,自然很好的填补了这个遗憾。
  是以,让刘市长心情不佳的,绝不是欢欢,而是薛向这位不识抬举的督查室主任。
  要说欢欢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开始自然少不得被弄进去,可被带出来的次数多了,谁都知道这位欢欢小朋友后边戳着的是谁后,基本就再没进去过了,如今人再进去了不说,他刘市长亲自打电话,那位居然还敢玩儿皮里阳秋那套,真当自己是被段市长亲自要下来的,就无法无天?
  “大姐,是谁告诉你欢欢被带走的,就欢欢一个,还是和谁一道?”
  大姐一来就玩儿老把戏,气得刘市长都没问清缘由,就直接打了电话,这会儿,既然要和那位薛主任计较计较,自然得捋清根脚!
  那妇人呜呜了几声,闻声抬头,脸上竟半点泪痕也无:“是我晚上还不见欢欢回来,就给他老去的几个地方去电话,听聚缘饭店的徐老板说,和督查室薛主任一道走的,一起去的,还有曹家那孩子,后来我又找人打听,才知道曹家那孩子最近闹腾得挺大,担心欢欢被他们拖去垫背啊,国平,你可就这一个外甥啊,呜呜……”
  听罢此言,刘市长已然无心理会自己这姐的这番表演,心中直直蹦出两个字来:好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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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第七十二章慧眼识英(为盟主孤独伊剑贺)
  弄清原由后,刘国平就放下心来,拍了胸脯会把欢欢救出来,又撺掇刘夫人生拉硬拽,愣是把他大姐给扯进房去。
  抬头看看天外,不过麻麻亮,刘国平也懒得再进房去,径直在堂间的沙发上躺了,一边盘算着心思,一边静等天亮。
  此刻,刘国平想的自然不是什么案情,整个案子,他虽非完全清楚,却也大略知道,无非是曹家公子折腾出的好事儿,这又不是第一回了,若非这次学子们聚集,恐怕谁也不会过多瞩目。
  案情实在简单,不过是人情复杂罢了,市委专案组都折戟沉沙,还不是因为其中这如渊似海的人情们,而那位薛主任楞敢生吞硬上,后又敷衍了自己的电话,显然人家是没把这所谓的人情放在心上。
  说起那位薛主任,这会儿,正是刘市长沉心考虑的关键任务。
  细细算来,那位薛主任是哪家人,是怎么来明珠的,刘市长一清二楚。
  原本,考虑到这位薛公子的往迹,刘市长只不过将其作了位有志青年,能干才俊,且识大体,是块混官场的料子。
  不过,这会儿,刘市长对这位薛公子有了重新的认识,当然,有志青年,能干才俊,有往日功勋支撑,抹杀不掉,只是那“识大体”、“混官场”的评价只怕得丢弃了。
  在刘市长看来,那位薛公子此举,就似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所为,就凭着一腔热血,怀着所谓的锄强扶弱之心,在玩儿什么匡扶正义。
  从正义和伦理上讲,自然是好的,毕竟刘市长也绝不否认自己有正确的是非观,但从政治上讲。这位薛公子绝对是在破坏明珠市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政治上压根儿就不合格。
  在刘市长想来,这位薛公子到底年少轻狂。从本质上讲,和曹公子那般纨绔,没什么区别,自以为有家世依仗。就敢干人所不敢为之事!
  可他也不想想,此地是明珠,不是什么犄角旮旯。公子衙内,如山如海,堂堂明珠市委,会顾忌他一个从政的公子哥么,别说他薛某人了,就是老首长的大公子来明珠就任,也得按规矩来。
  薛公子要骄狂不是不可以。他完全可以如那位曹公子一般,剥了这身官衣嘛,没了官衣的束缚,他尽可比那位曹公子更张狂。
  可既然舍不得这身官衣,既然从政。就得讲政治,什么是政治,政治就是平衡,就是稳定,就是少数服从多数,别人都不敢出头,就你薛公子勇猛,这就叫出了头的橼子,不烂你烂谁。
  斜斜地靠了会儿,刘市长已然有了主意,说实话,他用不着着急,甚至可以当这事儿完全没发生过,因为无须他出头,就有大把的人抢着出头,谁叫这位薛公子捅得是个马蜂窝呢,还是个大马蜂窝。
  刘市长想得不错,此刻,薛老三确实有种捅了马蜂窝的感觉。
  自打挂了刘市长电话,那个据铁进说,还算颇为保密的电话号码,简直快整成热线了。
  “……薛老弟,你别怪老哥我嘴碎,要是换了别人,我坐一边看热闹还来不及,说啥也不会往里掺和,也就是老弟了,不瞒老弟你说,我刚得到这消息,一骨碌从床上滚了下来,差点儿没把你嫂子给踢地上去,我说老弟啊,你这回是太冒失了,也怪我上回没跟你说清楚这几位后边都戳着谁,算了,这会儿说也来不及了,我只能跟你说,赶快把人放了,好好陪个不是,没准儿就去了,这帮人,咱可是绝对惹不起的……”
  电话里的赵刚直说得声情并茂,情真意切,就差声泪俱下了。
  薛向却丝毫不为所动,因为他猜到这位赵主任肯定是带着任务的,要不然这不过五点多的时间,他从哪里去得消息,还不是有人打听到他赵主任和自己走得近乎,去了电话,让他做这说客。
  不过,薛老三倒不怎么反感这位赵主任,虽说此番劝说,存着功利性,但薛老三能感觉出这位赵主任还是真担心自己一步踏错,“赵老哥,我知道了,我这也是受命而为啊,就算要放人,也得市委发话啊,我焉能政出私门?赵老哥,你放心,只要市委发话,我马上放人,就这么着,我这边急着去给曹振阳几个同学买早饭呢,先挂啦!”
  啪的一声,薛老三按了电话,紧接着,便扯断了电话线。
  “薛主任,你这是干甚!”
  “铁局长,你说干甚,再接着这根破线,今儿个就啥也别办了吧,得了,稍后,我去市委交接卷宗,嘿嘿,只要市委收上去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把这定死的棋局翻过来。”
  薛老三信心十足,铁局长亦然,曹公子这帮人就算能量再大,案件一旦定死,也是绝难翻盘的。因为曹公子后援团的能量再大,也只能隐在暗处上下其手,尤其是案子未定性前,他们能在背后运作。
  但卷宗一旦上缴到市委,如山铁证就亮到当道诸公眼前,那就是死案子了,任谁也再难运作,若说谁敢不认可此案,那便是坏了规矩,毕竟再斗争,再运作,明定国法,是谁也不能无视的!
  …………………………
  早上七点五十,明珠市市委副书记、市长段钢便走进了他那间几近富丽的办公室,早早到来的秘书黄伟,在段市长落座霎那,准时捧过一杯普洱茶去。
  段市长接过茶杯,押了一口,“咦,今儿这茶有意思,味儿正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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