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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记。
  abo社会中,标记是AO双方感情最直接的证明。标记分为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而最简单的临时标记,就是Alpha咬破Omega的腺体注入自己的信息素,一旦标记形成,即宣布双方成为彼此的归属,排斥与外人亲密接触。标记虽然是由Alpha主动缔结,但形成的束缚是却是双向的,尤其是永久标记后,一旦与任何标记对象以外的人交合,强烈的生理排斥反应甚至有可能危及性命,而这种标记将伴随终身不退,直到伴侣死亡。
  标记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契约,在精神上也会因为生理因素而催生双方的感情依赖,是以Alpha与Omega之间,往往以达成标记,作为超越婚姻认可双方关系的最高形态。
  每一个Alpha都对标记Omega有着强烈的本能执着,这是刻在这种性别基因里的原始冲动,关于快感,关于繁衍,关于征服。
  詹克己就沉浸于这种占有的快感中无法自拔,这种以先天强势压制其他弱小给他带来的绝对力量,能弥补他骨子里卑劣懦弱的自我。
  [他没有信息素,人也像个怪胎,我都怀疑他是不是Alpha。]
  他到现在还记得他第一个喜欢的人对他的评判,而就在那之前,她刚刚接受了他送她的价值不菲的礼物。
  [那些不关你的事,你哥一个人就够了,有这时间不如多找医生看看你的怪病——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你说你哪里像个Alpha?]
  他对女人,甚至对Omega的发情期都没办法起反应,这个世界就连他的父母也不认可他。被Alpha厌弃,被Beta质疑也就罢了,可是凭什么连Omega这种注定弱小的性别也有权力嘲讽他?
  詹克己的牙齿陷入柔软的皮肉里,他贪婪地咬住她,芳菲作用下,草腥味的Alpha信息素通过齿尖注入她腺体,刹那间扑鼻的小苍兰香气仿佛有了流动的形状,化作香甜的汁水流入他的口腔,标记那一刻无法言喻的快感麻痹了他的神经,詹克己压覆在任令曦身上,享受这种侵略性占有带来的自我满足与极致爽畅。
  他甚至伸手要去抚弄身下女人的胸,想为二人标记的快慰加码。
  以往也是,每个Omega都是,哭着喊着拒绝他,可是最后还是沦陷在发情期的肉欲里,这是生理反应,会麻痹神经,欺骗大脑,尤其还是在芳菲催动之下,Omega——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性爱工具。
  可能是之前连环作案的经验麻痹了詹克己,也可能他没想到过有人能抵御这种原始的生理冲动,在这种时候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手里握着的刀不自觉松了劲,甚至没有感觉到她颤抖的指尖已经抚上了他。
  一切变化都在瞬息之间,任令曦突然抽出了詹克己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插向他的脸,还在标记的詹克己脸颊被扎了个血洞霎时松口,任令曦几乎是翻滚着从囚笼的铁床上滚了下去。
  詹克己痛嚎不已,想也不想就扑上去要收拾她,可是任令曦手里还拿着匕首,詹克己伸来的手被她忽然挥舞的匕首逼退,不敢轻易接近。
  如果是平时,她可以轻松收拾这个混蛋,然而现在不行,现在她身体酥软无力,连思维都混沌,能在标记的同时获得一分清醒,还是因为她咬破了自己的舌,痛感让她争取到了短暂的意识回归,她才能反击。
  Alpha和Omega在标记时意识尤为薄弱,她本就打算利用詹克己标记的同时夺回主动权。但是标记影响人的情感意识,现在被詹克己标记的她,难以想象自己居然会对他萌生了一丝不忍,即便不影响她反抗,但她依然因为这种情绪与自我意识的矛盾感到恶心,反胃作呕。
  任令曦手里的匕首,竟然先划向了自己。
  “唔——”手臂上划拉的血色带出更多清醒痛感,任令曦与前来抢夺她武器的詹克己扭打起来,匕首在二人之间飞舞,即便她浑身是伤,还因为发情而燥热无力,但痛苦之下求生本能发挥了关键作用,连折了手指的手掌都耐住剧痛截住了詹克己的拳头,而她的匕首更是寻到空档,一把刺入他小腹!夲伩首髮站:wo o17.c om
  詹克己的力气顿时卸了七八分,五官扭成一团,再没有钳制她的余力,任令曦蓦地抽回匕首,粗喘着从他身下挣扎起身——
  她赢了。
  任令曦咬牙摸上自己还滴着血的后颈,那里还留有标记的齿痕。
  这种临时标记……她才不会……
  空气中血腥味草腥味和小苍兰香以及芳菲的浓郁交织混杂,她想吐,胃里翻江倒海,一边作呕,一边不可自抑地嗅闻汲取那抹属于詹克己的信息素,甚至心跳狂乱加速,小腹窜入热流,一阵一阵从下体流溢。
  鼻腔快速呼吸,身体不由自主朝那草腥味的源头接近。
  好恶心。
  按在地面的五指蓦地抽紧,指甲抠进粗糙的岩壁地面,摩擦剐蹭的实感透过指尖,连同声音,一路直达大脑,让她更难以承受,也挽回了几分自我意识。
  也因为意识回归,浑身的疼痛更提醒了她,她被眼前这个人标记了。
  意识本能开始抵抗,身体却背道而驰,她觉得自己体内有两种力量在碰撞,大脑都灼烧起来,下身却还翻腾着不被满足的情欲——她要,坏掉了。
  也是以为这样,她没有听见山洞另一头急速传来的脚步声,更没有注意到冲进密室里的人影。
  铁笼之中,詹克己还跪伏在任令曦身前,只是她坐起了身,而他捂住腹部的伤口动弹不得,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怪物似的低嚎,鲜血淌落,已经浸染透了任令曦的制服,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她的。
  任令曦依稀有所察觉,缓缓偏过头,看到了两步之外的贺云朝。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都还来不及问,原本站在牢笼门口的男人忽然动了。
  兴许是她现在意识涣散反应太慢,她竟然看不清贺云朝是怎么走到了他们跟前,又是怎么把詹克己单手提起来,甩到笼子之外,狠狠砸到了岩壁上。
  他就像是块破布,被人随手一扔,再了无生气地滑下。
  但詹克己没有死,他甚至吐出嘴里的血水,笑起来,笑声刺耳。
  贺云朝径自迈步到任令曦身前半跪下身察看她的腹部,虽然是黑色制服背心,但那里明眼看就沾了太多的血,他的手在颤抖,血丝遍布的眼眶通红,被她覆上了手背。
  “……不是我。”任令曦低声说。
  奇怪,刚才战胜了詹克己,她也没有办法松懈,可是现在看到贺云朝,她突然觉得倦乏了,身体好重,好累,也好痛。
  贺云朝确实没有摸到什么致命伤口,只看到了她手中握着的匕首,刀尖血迹蜿蜒,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空气里的小苍兰香太明显,还有草腥味,再加上——
  贺云朝抬眼,眸光定在她的颈项。
  空空如也。
  他的身形一僵,飞快伸手去探,摸到了她后颈的咬痕。
  标记。
  已经成型的标记。
  “贺云朝……”任令曦喘息着叫他,忽略因为他的碰触而带来的排斥感,“去看看……看他……叫救护车……”
  詹克己是罪犯,也是伤者,不是因为同情,是因为依照一个警察的职业操守,她必须将受伤的犯人送去救治,何况,还等着詹克己提供Hox系列禁药的线索。
  临时标记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是吗?
  除了身体的反应——她感觉此刻的自己,五脏六腑和左右大脑都在互相排斥,她不知道原来被嫌恶的人标记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哈……我的、我的Omega……果然还是……”詹克己一边吐出嘴里的血,一边还在感慨,“……还是心疼我——唔——!!!”
  那句话还没说完,詹克己已经被人掐住了脖子抵在墙上,足尖离地。
  他发不出半点声音,脚下挣扎,贺云朝握住了他的手腕,咔嚓,拗断了。
  贺云朝什么话都没有说,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平日里那个不着调男人的影子,他只是神色木然如死,冷若冰霜,最明亮的日光都刺不破他此刻一双黑瞳里的深暗。
  那暗光,能湮灭所有生机。
  比如,詹克己的生机。
  密室里撕心裂肺的尖嚎声鼓噪耳膜,任令曦从几欲昏睡中清醒,只看见贺云朝像拎着破布般,不带任何迟疑地卸了他的肩,折断了他的手臂,手掌,手指……将他的骨骼如节肢动物般一段段分解,更不在乎他身下肆意横流的鲜血。
  任令曦不可置信,她无力的扒住栏杆想起身,“贺云……贺云朝……停……”
  他背对着她,似乎没有听到。
  其实当然是听到了,所以呢?
  贺云朝慢慢地偏首,歪着头,表情认真,审视詹克己的后颈。
  然后掏出刚才从令曦手里拿来的匕首,抵住詹克己的腺体,刀刃冷静地割开血肉。
  如果说被剥开外壳皮囊的那一刻詹克己已经在嚎哭求饶中生不如死,那么下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有人可以比他更残忍。
  贺云朝的手指深入他皮下。
  一寸,一寸,生生抠出了他的腺体。
  “痛?”贺云朝在他几乎已经要断气的哭叫声中,微微扬起声线,“没什么好叫。”
  他扯出那一块abo腺体组织,它的另一端还与詹克己的身体相连。
  “你挖出那些受害者腺体的时候,她们都替你叫过了。”
  贺云朝面无表情地扫过手里血淋淋的组织。
  “Alpha的特权不是这么用的,我教你。”
  下一秒,整个空间陷入凝滞一般,无形压力兜头而来,詹克己已经濒临破碎的身躯,仿佛被再度挤压,神经血管都不听话地拧转缠结,痛感钻入每一个毛孔,每一处神经元。尤其是腺体,明明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却依然能感觉到由它传导的一阵阵刺痛直击大脑皮层,那种痛苦不堪负荷,犹如身体被人用最钝的锈刀来回锉皮剐骨,生不得,死不得,明明要失去意识,却又无比清晰的感受每一丝钻痛,詹克己甚至期望自己下一秒能就这么死去,至少不被这非人的苦痛折磨。
  这是什么……连任令曦都感受到了异样。
  而詹克己根本无暇多想,只深切体会到这种自上而下的力量控制,让他发自本能地恐惧。
  “贺云朝!”任令曦终于挤出了吼他的力气,“你不可以——”
  “他说,”贺云朝轻轻侧过半边身子,语气如一潭死水,“你是他的Omega……”
  在詹克己昏过去之前,贺云朝遽然攥紧了指尖。
  “——他不配。”
  那血糊糊的腺体组织,就像是烂掉的葡萄一般,被贺云朝捏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嘶力竭后的詹克己终于一动不动,再没有半点声响,贺云朝在他背上擦拭去手中血水,然后将詹克己的身体连同他烂掉的腺体组织,一同扔在地上。
  “你疯了贺云朝!!!”目睹着一切的任令曦捂上了隐隐作痛的后颈,被标记的自己和厌恶这份标记的自己,因为这一刻詹克己的惨状而达到了自我矛盾的顶峰。
  那种反胃感太强烈了,可是她却只能干呕。
  贺云朝向她一步步走过来。
  山洞里没有风,可是他每走一步,都卷来一阵血腥的风。
  仿佛阴影仿佛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在接近。
  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畏惧地向后挪动身子,可铁笼里只有那么不大的空间,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哪怕撑起身勉强坐上床沿,身后几尺开外,也是冷冰冰的岩壁。
  而且这一刻,伴随他走近,伴随她被草腥气麻痹的嗅觉复苏,任令曦发觉有一种味道开始弥漫,连原本因为标记应该占据她的草腥气,和这满屋的铁锈血腥味,都完全无法抵挡,空气中那些作呕的、混杂零碎的气味,在这个气息的绝对压制下消失无踪,它就像是中和了所有其他的气味,成为了这个空间里不容置疑的唯一。
  要如何形容呢?
  ……山海。
  对,就是山海,那是任令曦几乎停摆的大脑,唯一能思考到的,符合这个气息的描述。明明压制了所有,它却不是单一的某种味道可以形容,也不是什么刺鼻的,或者馥郁的香味。相反,它干净,多变,是山峦林木间能呼吸到白雾霭霭的木叶香,也是海边礁石上能闻见浪打沙滩的潮汐味,香气似近又远,淡泊却无处不在,带着旷渺的深远感扩散涤濯,将所有多余的气味摒弃。
  被发情影响头脑昏昏的她,终于在此刻意识到,这种味道是什么。
  ……信息素?
  可是詹克己的信息素是草腥味,这个空间里又是哪里来的信息素?
  还是这样完全不容拒绝,侵蚀意志,剥夺感官的信息素,就连被标记的她都再闻不见詹克己的味道。
  任令曦震惊到无以复加,怔怔仰头看向站定在她面前的贺云朝。
  不、不可能……怎么会……
  她想起了那个漫不经心懒不着调的半桶水先生。
  [令曦姐。]
  还想起了那个乖巧昂首任她抚摸发梢的他。
  [令曦姐。]
  但还有更多。
  那把弹无虚发的枪,那一次次燥热不减的床。
  他一把朝她俯下身,单膝跪上床沿,她匆促失衡倒下,而他高大的身影遮天蔽日,吞噬她目所能及的所有光与影。
  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颈项。
  “任令曦。”
  贺云朝声线在极度的愠怒下颤抖——
  “我才是你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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