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但正是验证了那句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于苏风光不在, 周彤却背靠蒋军在娱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这个时候于苏才明白一个道理，作为一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 千万不要为了男人而放弃自己的事业。
  索性现在明白这个道理也不算晚。
  “是吗？”她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周彤这几年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在她看来当初自己在电影里的表现丝毫不逊色于于苏差, 如果不是她和彭华在电影拍摄的时候就不清不楚的，到底谁能金叶子封后还尚未可知。
  于苏态度不咸不淡，周彤却在这句话后表现出一副歉然的模样, “你别误会，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唐婉听出了周彤的言外之意, 周彤口中的意外，是因为以于苏现在的知名度，根本扛不起这种大制作电影的票房，来试镜不过是自取其辱。
  “误会吗, ”于苏把手里的剧本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好以整暇的看着周彤，“那你觉得我误会了什么？”
  周彤看着面带莫名笑意的于苏，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她获奖的那一幕, 半晌后才轻笑道：“我一直很欣赏你, 虽然这几年你基本不出来演戏, 但我相信以你的演技机会还是很大的。”
  完全是一副前辈鼓励晚辈的口吻。
  待在旁边的苏冉冉差点没笑出声来，在素味斋那一次她就知道蒋尉对于苏不一般，从钱子安那里也隐约听过几句。
  蒋尉这次看来是认真的，那么现在单打独斗的于苏很有可能会签到华星，想想仗着关系平日里在公司横行霸道的周彤，想必到时候两人之间肯定有一番龙争虎斗，苏冉冉想想都觉得精彩。
  “谢谢，我记得六年前我也这么对你说过——你的演技很好，未来机会还是很大的。没想到你还记得。”
  于苏从来不认为她欠周彤什么，反之在六年前她们刚进《落日余晖》剧组时，若不是她的鼓励，周彤作为一个心理承受力差的新人，很可能早就被彭华骂的自己退组了，何来今日被奉为经典的双女主大戏？事实上，在导演彭华和编剧心中，《落日余晖》从来就不是双女主的电影，唯一的女主角也只有李芳芳一人，所谓的双女主，不过是后来那些为了博取众人眼球的影评人给强吹出来的噱头罢了。
  可笑的是，周彤居然当真了，并且一直记恨到现在。
  周彤的目的是想羞辱于苏，拿过国际影后又怎么样，没有名气谁会拿你当回事，但她没想到于苏会如此咄咄逼人，分毫不让，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地气？以为演技就能代表一切吗，别天真了！
  “那么就预祝你能成功了！”
  周彤语气不咸不淡，隐隐的还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于苏丝毫不在意，冲她微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两个人的短暂交锋就此结束，但于苏知道以后她和周彤的交际只会越来越多。
  “于苏姐，于苏姐。”
  苏冉冉叫了她几次，于苏才回神歉然的笑笑后和她打了声招呼。
  苏冉冉走到她身边很自然的挽起她的手臂：“于苏姐你来试镜啊？”
  于苏还有些不习惯苏冉冉这么热情，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臂，“是啊，你也是来试镜的吧？”
  “我就是来凑个热闹，毕竟有周彤姐在呢。”
  于苏知道苏冉冉接下来有话要说，索性也没插嘴，果然就听她接着说道：“李导的这部戏华星可是大投资商，周彤姐机会挺大的，而且今天还是孙经理亲自陪她过来的。”
  “孙经理？”
  苏冉冉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又说道：“我们老板不知道什么原因，前几天突然去了英国。”
  “英国......”
  于苏若有所思。
  见她出神，苏冉冉关心的问道：“于苏姐你没事吧？”
  于苏摇摇头：“没事，可能是这里暖气太足了。”
  “帝都就是这样，一到冬天室内就干燥的让人受不了。”
  唐婉这个时候也开口了，“一会儿还要试镜，你如果不舒服就到窗户那边透透气吧。”
  于苏是真的觉得屋里太闷，胃里只泛恶心 ，闻言起身对二人说道：“那我先去那边透透气。”
  说完就走到了窗户边。
  推开窗户，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做了一个深呼吸，深入心肺的冷空气，让她一扫刚刚的憋闷，让于苏整个人都精神为之一振，她不知道蒋尉这次去英国是不是帮妈妈联系医生去了，如果是的话......
  于苏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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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叶华让于苏试镜的片段是整部戏的高潮，逼宫长生殿。
  女帝登基后广纳美男，以显示女皇与其他皇帝的同等威仪与权利，也许是因为独一无二，也许是男宠比嫔妃更加具有政治野心，女帝的男宠们都乐意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女帝最喜欢的男宠薛怀义不仅当住持，还统兵打仗当将军，气焰嚣张权倾一时。
  又因为争风吃醋薛怀义闹出了许多风波，让女帝头疼的同时也心疼，最后实在不得已才处死了他。但女帝的继任男宠张昌宗、张易之兄弟非但没有从薛怀义那里得到教训，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干政、乱政。
  二张兄弟的飞扬跋扈激起了很多大臣的义愤，朝堂上大臣们和二张兄弟斗的厉害，可无论使出任何手段女帝都能一一化解，并依然对二张兄弟宠爱有加，绝对不允许别人动她的“心肝宝贝”，迫于无奈李唐皇室和大臣的领头人张柬之想到了宫廷政变。
  《女帝》的剧情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展开的。
  于苏试镜的这一段是政变高潮的部分，张柬之带兵入宫，杀死了二张兄弟，闯入了女帝的寝殿长生殿。
  此时的女帝早已重病在身，卧床不起了，被喊杀声惊醒的她，在一片刀光剑影中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睿智如她早就猜到发生了什么，然而从才人迈向帝位的女帝什么阵仗没见过，尽管已经意识到情况对自己极其不利，可她依然沉着冷静，似乎面对的并不是逼宫的叛军。
  “是谁在兴兵作乱？”她缓缓出声，久居上位的女人，声音虽然苍老，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威压。
  一个同样苍老的声音回答她：“张氏兄弟谋反，臣等奉太子之命诛之，因为害怕泄露消息，所以事先没有通报陛下，臣等擅闯宫禁，罪该万死。”
  老者虽然在向女帝请罪，可口气却相当强硬。
  女帝看着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老头并没有说话，目光扫视一圈，当看到一旁的崔玄暐时，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突然爆发出了慑人的亮光。
  “别人当宰相都是有人举荐的，只有你崔公，是朕亲手将宰相之位送到卿手上的，难道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臣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报答陛下。”崔玄暐目无表情的回答道。
  女帝闻言没有说话，重新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美人迟暮，英雄白头，女帝知道大势已去，年迈的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庞大帝国的掌控力，那种灰心、绝望以及悲伤让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女帝瞬间像是苍老了几十岁。
  不可一世的女帝在得知大势已去的那一瞬间，身上所流露出的颓然与无奈，被于苏演的入木三分，此时的她仿佛穿越了千年，成为了那个垂垂老矣却又不肯服输的女帝。
  “说说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吧！”在于苏表演完后，李叶华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
  “我认为女帝的一生固然是波澜壮阔的，但生老病死是任谁也逃脱不了的自然规律，已到耄耋之年的女帝无论是身体还是精力，都已经不足以让她撑起这个帝国，她心里明白，所以这场宫廷政变既在她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李叶华似乎对她的观点很感兴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于苏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女帝对如今的局势早有心里准备，但却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站出来反对她，这一点在她看到崔玄暐的时候表现的格外明显。
  因为精力不济她需要通过张氏兄弟来掌控朝堂，那么她或者说她和张氏兄弟就成了众多文武大臣天然的政敌，这么一来一场宫廷政变似乎是无可避免的，但连自己的嫡系都站到了她对立面，这显然出乎女帝的意料。”
  “权利就像最上等的□□，或许她之前已经决定了还政于太子，但自愿和受人逼迫是不一样的，我不认为在政治倾轧中获胜的女帝会轻易的放弃手中的权利，她之所以妥协，一定是局势已经到了她无法挽回的地步，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放弃手中的权利，我认为在那一刻女帝内心一定是无奈与绝望的。”
  于苏说完后，李叶华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后才说道：“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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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苏走后李叶华看向了身边的魏图安。
  “你怎么看？”
  魏图安是张柬之的扮演者，是国内知名的老牌影帝，和李叶华也合作过好几部作品了，所以对于他的意见李叶华还是很重视的。
  “和她对戏很有压力啊！”
  刚刚就是他和于苏配的戏，在座的除了李叶华就属他最有发言权了。
  李叶华也点点头，他当然是意属于苏的，无论是从演技还是从私人情感，他都偏向于这个他当年十分看好的女演员。可惜这么大投入的一部电影，混杂了各方资本的投入，他的意见固然重要，却也并非是他李叶华的一言堂，很多时候他也需要作出妥协。
  但《女帝》凝结了他多年的心血，作为灵魂人物的女帝，他不愿意将就。
  “你们的意见呢？”李叶华目光转向了选角导演和制片人。
  “虽然带有一点点话剧表演夸张的成分，但她的演技几乎无可挑剔。”选角导演自然是从角色本身出发，在他眼里，于苏是目前为止最适合的女帝人选。
  不过制片人考虑的就要复杂一些了，“于苏的演技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没有知名度是她的硬伤，我们需要好演员，但同时也需要票房号召力，综合看来，我认为周彤更适合一些。”
  到目前为止，李叶华最满意的是于苏所扮演的女帝，无论是从对角色的理解，还是对人物的诠释，都最为接近李叶华心目中的女帝。
  周彤和唐婉固然也不错，但所演绎都是她们自己心目中的女帝，那个俾睨天下，无所不能的女人。
  这样的女帝固然迷人，但却不是李叶华心里的女帝。
  李叶华的心目中，她虽是一国的君主，但同时也是一个女人、一位母亲。在她的晚年，心里除了家国天下，也不是没有为自己的儿子考虑过。只是那些细腻的温情，在她孤冷坚强的外表下，都被隐藏起来了……只有在人去楼空的大殿内，偶尔流露于依稀可见风华的眼角处。
  缠绵病榻，无数次望着太子离去的坚毅背影，她不允许自己脆弱的一面被任何人见到，包括她的亲生儿子。
  于苏的眼中，能让人读出那种复杂的感情；也只有她，才能演绎出那一位拥有两副面貌，强大与柔情并存的女帝。
  “这部电影从女帝三十岁到八十岁横跨五十年，在我看来整部电影的精华就是逼宫长生殿，如果不能准确的表现女帝八十岁的状态，那这部电影将功亏一篑，周彤和唐婉固然不错，但对老年时期女帝的诠释还是欠缺一些，所以我个人比较看好于苏。”
  “可是......”
  李叶华见制片人有话要说，示意他继续。
  “华星作为最大投资方，他们的意见我们不得不考虑。”
  李叶华闻言皱眉，作为投资方，华星的意见的确很重要，况且以他对蒋尉的了解，这个人一向霸道护短，周彤又是华星的艺人......这就让他很难办了。
  “而且今天是孙涵陪周彤一起来的。”制片人接着说。
  “什么意思？”
  “孙涵希望咱们能重点考虑下周彤。”
  说是“希望”但话里什么意思在座的都明白。
  孙涵作为华星的高层，他的意思基本也就代表了华星的意思，李叶华也是要慎重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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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结束后于苏就赶回了剧组，《产科医生》还有一些镜头需要她补拍。
  路上她接到了导师李叶楠的电话。
  “小于并不是你不够出色，只是......”李叶南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关系，很多事都是尽人事听天命，我明白的老师。”语气很平和，没有丝毫的失落和不甘，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一般。
  这到让李叶南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最近几年国产影视剧发展的很快，每年都有数以千计的影视剧“出炉”，可其中真正能称得上是精良之作的有几部？制作经费都去了哪里？不要说业内的从业者，就连观众心里都门儿清，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忍了又忍他还是跟于苏说道：“据说华星高层给了制片人和导演很大的压力。”
  这些都在于苏的预料之中，周彤是华星的人，华星替她争取资源自然是无可厚非，就算是蒋尉也要为公司的利益考虑，生活不是电视剧，更不是言情小说，蒋尉这真.霸总不会随随便便的就天凉王破。
  在于苏看来能让华星短短几年就在娱乐圈站稳脚跟，蒋尉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于公于私替周彤争取女帝的角色都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不过隐隐的她还是希望蒋尉能站在自己一边，可惜......
  “对了，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李叶南话锋一转说道。
  于苏也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