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光环还是枷锁
小宝没注意到，可顾娅珊和聂凌峰却看的分明。
顾娅珊心底突然就宗起一阵难过。
这感觉猝不及防，好象是被小黑的眼神引发的连锁反应。
她伸手一把攥住聂凌峰的手腕，回过头去看聂凌峰，恰好聂凌峰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聂凌峰看到顾娅珊眼底的情绪，没有迟疑将人一把拥进怀里。
“他为什么要看我？”顾娅珊失神般喃喃的小声问，总觉得那孩子，心智好像比看起来更成熟一些。
这个问题聂凌峰回答不了。
小黑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对任何一人表现出特别的亲厚，他为什么看顾娅珊，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着他这个眼神，顾娅珊接下来一整天里都有些魂不守舍。
是夜，聂凌峰刚拥着顾娅珊躺下，见怀里的人今晚竟然反常的没有赶他走，聂凌峰心下一叹，将人抱的更紧了些。
只是刚躺下不过几分钟，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笃笃，笃笃笃，笃笃，两下三下两下，是小宝。
果然，接着就传来小家伙清脆的童音，“妈咪，你睡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不可以，这是聂凌峰的心声。可不等他说出来，怀里的人已经坐起身，下床去开门了。
聂凌峰感受着空荡荡的怀抱，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多生几个，还是等过几年再说吧。
顾娅珊开了门，小宝圆滚滚地小身子横冲直撞的跑进来，一把抱住了她地腿，“妈咪，小宝今天可以跟你睡吗？”
他说着，眨巴眨巴眼睛仰头看着顾娅珊。
昨天刚从临市回来的小宝，晚上勇敢的表示，“我这几天跟着易叔叔，晚上从来没让人哄过我，说明我已经长成大孩子了，以后妈咪不用每天晚上哄我，妈咪可以早点休息。”
今天又变成了那个粘人的小团子。
顾娅珊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点头表示肯定，“当然可以。”
说完，还回头对聂凌峰眨了眨眼，眸子里狡黠流转。
聂凌峰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顾娅珊才不管他，牵着小宝的手往床边走。
小宝这才看到聂凌峰，惊奇地“哇”了一声，“叔叔今晚也和我们一起睡吗？”
这次不等顾娅珊说话，聂凌峰先沉声道，“怎么，小鬼你不开心？”
小宝：“……”
本来也没有不开心，现在是有点不开心了。
他抿了抿嘴巴，顾娅珊白了聂凌峰一眼，伸手抱着他放到了自己和聂凌峰中间，自己跟着躺了上去，问小宝，“昨天不是说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怎么今天又想和妈咪一起睡了？”
聂凌峰身上热，小宝扭啊扭啊让自己离叔叔远一些，瓮声瓮气的说，“妈咪，小黑为什么不说话呢？”
他还记得自己将小黑从垃圾桶里扒拉出来的时候，小黑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在小宝还很短暂的人生中，他少有的对外界的认知之一就是——别人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表示对方很开心，或是很期待什么。
可是他陪着小黑玩，带小黑回家，小黑都不说话，后来也没有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看过自己了。
他不喜欢和自己玩吗？
小孩子小小年纪，也开始懂得愁滋味了。
顾娅珊手指轻轻在小宝头发上揉了揉，“怎么，你很喜欢小黑这个朋友吗？”
小宝这次很快点了点头，“他是我离开福利院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人总是执着于人生中的无数个第一次，喜欢为第一披上光环带上枷锁，到头来才发现，束缚的只有自己。
顾娅珊有些难受，又有些心疼，伸手轻轻将小宝抱进了怀里，“他可能只是不喜欢说话，也有可能，小黑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小宝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惊讶的看着顾娅珊。
这也只是顾娅珊的猜测，他们都没有听那孩子发出过声音，而且不仅是在他们面前，面对覃正民这个爷爷，小黑也同样一个音调没发出来过。
所以，不排除这孩子不会说话的可能性。
只是虽然这样安慰小宝，顾娅珊心底却觉得，小黑应该是会说话的。
至于他为什么不开口……
这让顾娅珊想到很多自闭症儿童，可小黑看起来，除了不说话，似乎也没有其他异常。
小黑到底是什么情况，可能只有覃家，这些他的所谓家人知晓实情了。
小宝却没想这么多，一想到小黑可能不会说话，他就觉得很难过，在顾娅珊怀里瘪了瘪嘴，“妈咪，小黑好可怜……”
他说完沉默了几秒，又说道，“妈咪，下次见面，我把我的玩具分一半给他好不好？”
覃家未必就断了小黑的玩具，可小宝一片好意，顾娅珊又怎么会拒绝。
母子俩声音小小的说着话，聂凌峰反倒成了存在感最低的。
到最后困意袭来，小宝和顾娅珊前后脚睡了过去。
看着挨在一起一大一小两张精致的面孔，聂凌峰心一点一点沉静了下来。
静静的看了半晌，他倾身过去在顾娅珊额头上亲了亲，顺手帮两个人拉好身上的薄被，这才半拥着顾娅珊和小宝沉沉睡去。
顾娅珊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她坐了一个很长很长杂乱无章的梦。
梦里一会是还很小的她牵着妹妹的手在花园里玩捉迷藏，她蒙着眼睛等妹妹藏好，她清晰的听到自己清脆的声音问妹妹，“藏好了吗？”
妹妹用稚嫩而欢快的小奶音音回答，“姐姐，我好了。”
小小的顾娅珊暗自窃喜着，感慨妹妹真是个小傻瓜，她这样认真而大声的回答，她听着声音就知道她在哪里了。
小小的她怀着窃喜和兴奋，摩拳擦掌地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找去。
妹妹是个小笨蛋，她能想到的藏身之处就那几个，顾娅珊很快就找了过去。
可奇怪的是，明明这样的游戏她们已经玩了那么多次了，小小的她心底笃定万分妹妹就在的地方，等她找过去的时候，妹妹藏身的地方却空无一人。
小顾娅珊脸上的笑意凝在了嘴角，眼泪突然无声地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