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我是真的难
韩绍臣第二天借口带江茜出门散步，悄悄的带着她去了医院。
他们来的比较早，患者还不多，号挂的比较靠前。
韩绍臣第一次来妇科门诊，看到几乎都是女人在这边等着看诊，他还真有点不自在。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陪着江茜在诊室门口，一直等到医生叫了江茜的号。
韩绍臣跟着进去的，江茜坐在医生旁边的椅子上，把自己的来意说了。
医生是个中年女人，应该是记得江茜，“你们回去商量了一下，还是不打算要吗？”
随后医生的视线落在韩绍臣身上，“你们有孩子么，这应该是第一个吧，第一个还不要？”
韩绍臣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医生的这几个问题，就只能抿着嘴不作声。
江茜开口的，“我们两个没结婚，孩子现在要不得。”
医生的表情更是不好看，嘟嘟囔囔的说，“我们这些年轻人啊，做事情就是不考虑后果，如果没有打算对小孩子负责，当初就做好措施。”
韩绍臣和江茜就只能听着，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们俩的问题，连累了一个无辜的小孩。
医生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声音冷了好几个度，“所以是要打掉对吧，拿我给你预约一下，明天吧，明天上午十点多，这个时间能来吗？”
江茜赶紧点头，“可以的。”
医生又重复了一句，“确定打掉的话，我就给你预约这个时间了。”
韩绍臣在旁边叹了口气，转身先从门诊室出去了。
江茜转头看了看他，也有些无奈。
医生看了一下门口那边，问江茜，“确定么，我看你男朋友好像是不太愿意，要不然你们两个再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了。”江茜开口，“早就已经商量好了。”
医生看得出江茜的心思挺坚定的，于是再也没劝什么，把单子开好之后叫江茜到时候提前半个小时过来。
江茜拿着单子从门诊室出去，韩绍臣就在门口等着。
两个人没说话，一起从门诊楼出去了，朝着停车场那边走的时候，韩绍臣把江茜手里的预约单拿了过去。
他看了一下约的时间，“明天的。”
江茜嗯了一声，“先把手术做了吧，后面我来跟两家人解释，你只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韩绍臣没说话，把预约单折叠起来放好，然后带着江茜上了车。
车子往回开的路上，韩绍臣路过一家水果店，还下去提了一袋水果上来。
江茜瞄了他一眼，但是什么都没说。
车子里的气氛不是特别的好，其实江茜预约了手术，心里也并没有放松下来。
等着两个人回到家，魏姐那边把汤煲好了，她赶紧给江茜盛了一碗，“江小姐，来，先喝碗汤，我这里放的都是好东西，保证补你的身子也补小孩。”
江茜盯着汤碗看了几秒钟，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进了房间去。 魏姐有些摸不清头脑，看着韩绍臣，小声的询问，“怎么了？你们两个吵架了？”
韩绍臣没办法说别的，就只能说，“回来的路上跟我闹了一下别扭，一会儿我过去哄两句就好了。”
魏姐笑了一下，“你们俩这样倒真的有点像小情侣了，其实啊，有了孩子，两个人慢慢的也就有了感情了，放心吧。”
韩绍臣没说话，转身去沙发上坐下。
魏姐把汤碗端过来给他，“要不然这个你喝了，那边煮的多，江小姐还有。”
韩绍臣也是一点胃口没有，直接摆摆手，“刚才我们俩在外面吃过饭了，不吃了。”
魏姐一点儿也没怀疑，端着汤碗又回到厨房去了。
房子有两个房间，另一个房间就是魏姐住的，她把卫生都弄好也没什么事儿了，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韩绍臣等着客厅里没了人，才把江茜的预约单拿出来。
预约的是明天上午十点多，上面提醒说提前过去。
韩绍臣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的情绪低的不行，他虽然很急切的想要把这个孩子留下，可面对江茜的执意，他也是真的没别的话好说。
这么坐了一会儿，韩绍臣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应该是韩夫人打过来的，她每天都要打过来问一问江茜的情况。
韩绍臣心情不好，电话也不接了。
这么坐了一会，他习惯性的去摸兜里的烟盒，结果烟正好都抽完了。
真的是没有一件事顺心，韩绍臣心里憋着一股火，把空了的烟盒摔在茶几上，然后似乎是有点忍不住的，他豁然就站起身，抬脚就想踹茶几。
只不过，他理智回笼的也算快，脚都抬起来了，动作硬生生的又停了下来。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强迫自己把情绪调节的好一点。
韩绍臣知道自己的状态不行，只能赶紧从家里出去了。
而房间里的江茜其实情绪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坐在床上抱着膝盖，转头看着窗外。
其实别看她表现的有多坚定，真的把孩子打掉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跟两家老人解释。
可想而知那几个人肯定会炸毛，江家人会不会把她赶出家门都不一定。
她随后想到了韩家的人，即便是她跟韩家人没有打过什么交道，这件事出了，她到时候肯定要上门解释一下。
该怎么解释，她根本就不知道。
这么兀自发呆了好一会儿，江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目前能给她打电话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人。
江茜把电话摸过来接了，“怎么了？”
那边是江年，声音还带着隐隐的笑意，“没事啊，就是给你打电话问问，你现在在干嘛？”
江茜开口，“我没什么事儿，一会儿打算睡一觉。”
然后她问当年，“这两天家里情况怎么样，他们有没有提我？”
江年啊了一声，“提了啊，爷爷前两天还说给你肚子里的小孩子取名字的，找了人要批八字，我也不是很懂，妈昨天去了永安寺祭拜，求佛祖保你肚子里的孩子平安。”
江茜闭了闭眼，本来她心里就不太舒坦，听了江年的话就更是烦躁。
江年什么都不知道，在那边笑呵呵的，“我今天就在想啊，我这就要当舅舅了，我以后言行举止可一定要注意了，不能带坏小孩子。”
江茜犹豫了一下才说，“你想的可真远。”
江年也觉得自己考虑的远了，不过他还是说，“现在做准备嘛，妈都说了，让我从现在就学会怎么做舅舅，说我平时说话没个把门的，以后在小孩子面前千万不能这样，现在就要改。”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江茜做的是这样子的打算，还把以后都想象的那么美好。
江茜不想听了，于是在江宁说话的空档开口，“好了，我这边有点困了，想休息了，等有空咱们再聊。”
江年嗯嗯两声，“好好，那你先休息。”
电话挂断后，江茜直接躺了下来。
她最开始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还没这么纠结过，那个时候就想着找个地方躲着，等着日子够了，去做个手术。
当初想的挺简单的。
谁知道就过了这么几天，她整个人的心态就变了。
江茜双手放在肚子上，其实这种即将为人母的感觉她是很陌生的，她的手在肚子里来回抚摸，觉得挺神奇，这里面居然有另一条小生命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根本睡不着，那么翻来覆去一会儿又坐起来了，下了床之后开门出去。
结果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韩绍臣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江茜等了等就去了厨房，原本是想喝水的，结果看到水果都洗好切好了放在那，她胃口本身就还不错，于是端着果盘转身回了房间。
再怎么样身体是本钱，先得把身体照顾好。
水果应该是刚才韩绍臣买回来的，刚才两个人回来，一路都没说话，韩绍臣的脸色有些绷着，一看就不高兴。
江茜有些赌气一样的猛塞了两口水果，一边嚼一边愤愤的想，其实她也挺难的，站在她的立场上，她现在这个选择，难道不是最正常的么。
那些人，一个个的虽然没明着和她说什么，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全都是在逼着她妥协。
就没有人照顾她的情绪。
……
晚上的时候韩绍臣才过来，他一靠近江茜就闻出来他喝酒了。
江茜的眉头一皱，犹豫一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魏姐理解错了，以为韩绍臣是因为高兴才出去喝了一小杯，她还在旁边打趣，“等小孩出生的时候你再喝，这段时间尽量别喝了，有那个功夫，在家里多陪陪江小姐。”
韩绍臣没说话，只不轻不重的笑了一下。
魏姐可能不懂他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但是江茜明明白白的。
江茜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转身回到房间去。
韩绍臣在客厅晃悠了一圈，随后来了江茜的房间。
江茜本来要换衣服，他推门进来肯定就不行了，她把睡衣扔在床上，“怎么了？有事跟我说？” 顾朝生嗯了一下，“明天去医院，我们要带点什么东西，医生有没有和你说。”
医生还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江茜也不知道，她想了想才说，“一会我上网查一下吧。”
韩绍臣抿着嘴站在原地，看样子他应该是没别的话说了，但是他也没想走。
江茜看着他，“还有别的事儿？”
韩绍臣酒喝的不是很多，脸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他看着江茜，神情很专注，“就不能，生下来吗？”
江茜瞬间就没了言语，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韩绍臣。
不能生下来吗？
也能的，只是生下来要面对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了，她是个果断的人，她想要以后的生活干净利索一些。
韩绍臣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江茜的回答，就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从江茜的房间出去。 江茜等了等，弯腰要把睡衣拿起来，只不过睡衣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最后她又一甩手，把衣服砸在了床上。
她也有些咬牙切齿，却不知道是对着谁。
她心里也一团火，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让她想要抓狂，却又没有理由，找不到发泄的方式。
那边韩绍臣从江茜这边出去，正好碰到魏姐在厨房忙活完出来。
他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走了，状态看着没任何的问题。
魏姐看他喝了酒也没留他，叮嘱他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其实大家都心里明镜一样，韩绍臣在小区里租了个房子，离着江茜这边并不远，回家的路也就几分钟。
韩绍臣嗯了一下，抬脚离开。
从这边刚下楼出去，韩绍臣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顾朝生打过来的，韩绍臣几乎都能猜到对方要说什么。
他把电话接通了，不等顾朝生开口，自己先说，“我心情不太好，你要是调侃我的话就算了，或者你能不能出来，咱们喝两杯。”
顾朝生那边停顿了一下，没有拒绝他，“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他这么一说，韩绍臣心里还稍微敞亮一点，他报了自己的地址，说在小区门口等他。
挂了电话，韩绍臣慢悠悠的朝着外边走。
这个时候小区里面其实还挺热闹，很多人在小区的小公园里玩儿，韩绍臣能听到那边有小孩子的笑声。
他原本心情就不好，听到别人家的孩子嘻嘻哈哈的在那里笑个不停，他这情绪就更低落了。
他也有孩子，可似乎是留不住了。
韩绍臣在小区门口没有等多大一会儿顾朝生就过来了。
顾朝生把车子停下来，车窗降下，“上车。” 陈绍臣开门上去，“你这么出来，你老婆不生气吧？”
顾朝生笑了，“我早就把她哄睡着了，她都不知道我出来。”
顾朝生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但是韩绍臣就觉得他像是在跟自己炫耀。
韩绍臣砸吧砸吧嘴，“你现在的日子过得真是让人羡慕。”
顾朝生勾着嘴角，启动车子开出去，“是吧，我也觉得我日子过得挺好。”
他以前羡慕厉墨和唐黎，现在不羡慕了，他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就很好，他特别知足。
车子开去市中心一家地下酒吧。
下车的时候顾朝生还说，“以后我未必有太多时间能来这种地方了，现在就趁着跟你一起出来，赶紧再来这边晃悠晃悠。”
韩绍臣哼笑一下，抬脚朝着酒吧里面走，“你其实自己就想出来浪，还要拿我做挡箭牌。”
顾朝生只笑了笑，没说话。
韩绍臣心里也有算计，他过来再怎么喝也不能醉，平时无所谓，可明天还要陪着江茜去医院。
明天的事儿是个挺大的事儿，他肯定不能整劈叉了。
两个人进去找了个雅座坐下，酒点的并不多。
顾朝生开了瓶酒，倒上之后先闷了一口，然后才问韩绍臣，“怎么了？还没拿下？”
韩绍臣靠在沙发背上，“拿不下，她约了明天的手术。”
顾朝生眉头一挑，明显是很意外的，“她这么坚定？这几天你就没把她捂化？”
韩绍臣摇着头，“你不了解太，她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不是那么轻易会被人左右想法的。”
这一点其实也挺好，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脾气，不管什么时候都不随波逐流。
顾朝生想了想，就只能叹了一口气，“你这也挺难啊，真的打掉的话，家里不得闹啊？”
闹是肯定要闹了，只不过韩家这边的人不可能跟江茜闹，肯定是要把所有的事儿都扣在他头上。
这样的话也还好，他活该，是他该受着的，韩绍臣心里也明镜的，他并不冤枉。
他自嘲的笑了笑，“没所谓了，真的打掉了，他们还能怎么样，不能逼着我们再怀一个吧。”
顾朝生看得出韩绍臣的郁闷，别的话他也不说了，给韩绍臣把酒满上。
两个人喝了几杯后，韩绍臣似乎才想起个事儿，他把手机拿出来，又给江茜那边打了个电话。
江茜那边过了好久才接，语气明显的不耐烦，“干什么？还有什么事儿？” 韩绍臣已经带了醉意了，说话大着舌头，“你明天做那个手术可以吃早饭的吧？”
江茜一句话都不说，韩绍臣等了等又问，“要是可以吃的话，那你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顾朝生在对面儿都笑了，这家伙平时拽的二五八万一样，关键时候其实还是挺废的。
江茜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她听到了韩绍臣这边吵吵闹闹的声音。
韩绍臣啊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我啊，我在外面啊。”
江茜又问，“你在外面哪里？”
韩绍臣抿着嘴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了，“在酒吧，喝几杯就回去了。”
江茜那边又没了动静，韩绍臣想了想就开始找补，“我心里不太舒服，睡不着觉，喝几杯回去就能睡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想开，我要是不喝点，我今天一晚上都别想睡了……”
江茜不想听他说这些，直接打断，“随你。”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韩绍臣慢慢的把手机放下，看着对面的顾朝生，“我啊，这一天天的，是真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