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０９章：曹操（五）
黄巾果然是豆腐渣，汉军刚刚凿穿黄巾军的两万人大阵，后面的黄巾步阵就立即后撤，完全不去理睬四散奔逃的黄巾。汉军骑兵挥舞着环首刀，纵横驰骋，砍杀落单的黄巾之时，黄巾大阵还在后撤，完全是一副吓破了胆不敢作战的架势。
如果汉军仔细观看的话，会看出满地丢弃的武器不过是锄头、木棍之类的农具，被砍倒的士卒也多是五六十岁的老者。四散奔逃的士卒看似慌张，其实都是向黄巾军阵的左右跑，并没有一个返回身去冲击军阵。
这一切都清楚地表明，这一支部队都是老弱，是用来诱敌的。可惜汉军中并没有有经验的斥候，曹操也是初次领兵出战，竟然丝毫没有看出。本朝的儒生们看不起赳赳武夫，不屑于向他们请教，相比之下，纸上谈兵更容易一些。于是乎，黄巾风起之时，纸上谈兵的官僚们都得到了极其深刻的教训，包括曹操曹孟德。
曹操挥舞宝剑，纵马奔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黄巾步卒的惨号。这一切让他感到满足，原来真正的战场是如此奇妙，如此动人心魄，从这一刻起，他彻底地爱上了战场，这也成了他一生戎马生涯的开端。
瞬息之间，曹操就和两千骑兵会合了，眼前是不断退缩的黄巾步卒，左右是狂飙突进的骑兵。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大地在我脚下，江山在我手中。“讨平黄巾，在此一战！随我来！”
曹操拍马舞剑，冲在最前面，眼前的十几万黄巾，在他眼中，如同土鸡瓦狗一般，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四分五裂。人都是有血性的，尤其是军人，这个新兵蛋子骑督竟然敢用四千汉军主动进攻十几万黄巾，这一份儿胆气就难能可贵！
人家两千石的高官都不怕死，我们这一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他奶奶的，拼了！“曹将军威武！”“汉军威武！”四千汉军发一声喊，恍若半空中连打了几个霹雳，震得人耳膜生疼。四千汉军士气如虹，拼命向前冲锋。
“哈哈哈哈！”彭脱大笑了：“兀那曹贼，让你尝尝黄巾的厉害！”随即拿出令旗挥舞了几下，金鼓旗帜立即将他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缓缓移动的黄巾大阵终于停下来了，黄巾步卒们翻过身来，高举兵器盾牌，怜悯地看着汉军。
吆呵？小样儿，竟然停下来了？莫不是还要较量一番？让你们看看汉军的厉害！两千汉骑旋风一般冲了过来，汉骑加快了马速，伏下身子，准备用极高的马速在黄巾步阵中犁出一道道沟壑。只要再次凿穿黄巾大阵，他们相信一定会溃逃。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汉骑越来越近，战马急促的喘息声已经近在耳边，汉军的面孔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当当当！当当当！黄巾大阵前边的步卒一个转身，跑回了大阵，他们身后是一马平川！门户洞开！
汉军骑兵欣喜若狂了，这一拨儿黄巾比前面的两万人还豆腐渣，敌骑未至就转身溃逃了。不对，好像有什么不妥，那一马平川中一排排立着的是什么？他们定睛细看，终于看清楚了，一马平川上错落有致地放了三排拒马。拒马有一人多高，全是大木制成，八只脚都深埋在地里三尺有余。据马上还带着树枝和树叶，显然是黄巾们盖窝棚的原料。
“哎呀呀！”“唏溜溜！”一片惨呼传来，前排的汉军骑兵措手不及之下，狠狠地撞了上去，连人带马被撞成了一堆碎肉，如此高速之下，绝没有幸免于难的可能。后面的汉军骑兵大惊失色，连忙勒住马匹，大部分人收脚不住，继续撞了上去。少数人成功地勒住了战马，以各种各样的姿势飞上天空，然后拥抱大地，即使侥幸不死，也化作了滚地葫芦。
曹操弓马娴熟，见势不妙双手一按马背，腾空而起，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平衡，一脚踹到一个汉骑，稳稳地落在马上。此时此刻，战场上死尸狼藉，人和马的尸体四处都是，在拒马面前堆成了一座座尸山，鲜血汩汩地汇成了一条条小溪，瞬间将大地染成了红褐色。
“弓弩手，放箭！”彭脱一声大吼，数千名黄巾弓弩手张弓搭箭，一片箭云向汉军阵中射来。“不要停！冲过去！慢一步就是死！”曹操大吼一声，挥舞着宝剑冲了上来。前面是三重拒马，天上是乌黑的箭云，只要在此地停留数息，四千汉军就会成为孤魂野鬼！
听到曹操大喊，汉军先是一愣，这一瞬间曹操已经拍马舞剑冲上去了。这一支汉军多是郡兵，都受过很好的训练，立刻二话不说跟着主帅猛冲。这一下倒是误打误撞，数千人刚刚冲到拒马之间，落后的几百汉军纷纷中箭倒地。
曹操操控着战马左摇右摆，绕过拒马杀进黄巾阵中，此刻他的身边已经聚拢了三四百骑兵。“不要停！随我来！先把敌阵凿穿！”曹操挥舞宝剑，砍翻两个黄巾步卒，加快马速向前猛冲。左右的三四百骑兵早已杀出了真火，一咬牙一跺脚，挥舞环首刀在黄巾步卒中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曹擦挥舞宝剑，左劈右砍，冲在最前面，他的心却在滴血。后悔呀！因为自己的轻敌大意，四千汉军陷入重围，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千万不能轻视任何人，即便是一个山贼首领！还有斥候，还有，为什么左右就没有人劝阻自己？
皇甫嵩、朱儁所在的小山上，黄巾军的攻势虽然仍在进行，但是已经减弱了许多。大部分黄巾都被那一支正在进攻黄巾的军队吸引住了，人人都想知道带队的二百五主帅是谁？竟敢以数千汉军主动攻击十几万黄巾？这不是得了失心疯是什么？
小山周围，能够战斗的还有一千五百步卒和八百多骑兵，还有一千多伤号在山顶。他们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包扎，金创药早已用完了，最要命的是竟然没有水。伤号们表现得很硬气，强忍着疼痛，坑都不吭一声。
由于缺水多时，皇甫嵩的嗓子已经嘶哑了，旁边的亲军递过来一个水囊：“中郎，请！”皇甫嵩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拿开，我早就吩咐过了，水都留给伤号。”“中郎，不是水，是马尿！”亲军的脸红了。
“哦？”皇甫嵩打开塞子，一股腥臊之气扑面而来。他端起水囊，咕咚咚灌了一半儿，随手递给朱儁。“好家伙，味道还好，就是腥臊之气重了些。”朱儁也不答话，拔开塞子咕咚咚把剩下的马尿灌到肚里，舒服地打了一个嗝儿。
“公伟兄，那一支汉军陷入重围了，我率领骑兵救他一救，顺便偷袭一下黄巾蚁贼。这座小山就托付给你了！”说完他朝朱儁一拱手去了。“义真兄放心！我等你归来！”朱儁又打了一个嗝儿，说实话，除了腥臊些，这马尿还挺有味儿。
眼看就要突破黄巾大阵了，迎面奔来一支黄巾骑兵，人数不多，只有四五百。一个对冲之后，曹操的身边只剩了百余骑。“再加一把劲儿！前面有汉军骑兵在接应我们！”曹操这是在虚言恫吓，是说给黄巾听，也是说给自己人听。
此时的曹孟德还不是日后的曹孟德，在军中一向不打诳语，再加上接战以来，判断准确迅速，汉军一向信服，当先大吼一声跟着曹操向前猛冲。曹操大吼一声，宝剑左劈右砍提高马速冲在最前面，不是他不怕死，是不如此不能鼓舞军心！
皇甫嵩率领八百骑兵，一个冲锋就击溃了围攻小山的黄巾步卒，把尾随而来的一千黄巾骑兵远远摔在身后。眼前便是黄巾巨大的步阵，只听得前面喊杀声震天，一杆曹字大旗在黄巾大阵中左冲右突，就是无法脱身。
“随我来！”皇甫嵩挥舞宝剑，带领八百骑兵径直向曹字大旗冲去。数息之后，这八百人就冲破了黄巾步卒的阻拦，冲进黄巾大阵之内。嗖嗖嗖！嗖嗖嗖！一片箭云飞来，皇甫嵩身边的骑兵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落马。
啪啪啪！皇甫嵩一边用宝剑拨打箭矢，一边策马前冲，顺手还砍了七八个黄巾步卒。幸亏黄巾弓弩手的战技不精，否则老夫真要马革裹尸了！皇甫嵩心中长叹，终于冲出了黄巾弓弩手的攻击范围。
皇甫嵩正在策马奔驰之际，突然听得前方有人大喊：“来将可是皇甫中郎？曹操曹孟德等候多时了！”皇甫嵩定睛一看，来将身长七尺，细眼长须，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脸上似笑非笑，身上马上全是血迹。
皇甫嵩顺手砍翻一个黄巾步卒，应声道：“不错！某正是皇甫嵩！曹将军，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请随我上山！”哈哈哈哈！曹操大笑：“皇甫中郎，我的部属还在重围之中，孟德何敢独存？待我救出被围军马，再随中郎上山不迟！”
哈哈哈哈！皇甫嵩仰天长笑：“既然如此，老夫便随你走上一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