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糖 第38节

  池翮笑问:“有没有人睡了我的床?”
  “不是你的床。”还讲不讲道理了?
  “有没有人睡了?”
  算了,讲不通。“睡是没有的。”但向蓓坐过。
  姜临晴总觉得池翮有洁癖。他要睡的时候,她会铺一层厚厚的床单。
  可爱的加菲猫床单,是池翮独有的。
  池翮:“我困了,想睡觉。”
  姜临晴又差点摔了碗。见他往沙发床走,她跟了过去:“干嘛呢?你的现任金主不让你睡觉哦?”
  沙发只是一张沙发。
  池翮问:“我的床单呢?”
  “这不是你的。”姜临晴发现,他面色苍白,人没什么精神。“你现在的工作,是不是强度太大?”
  他笑意半收:“床单、被子,枕头,在哪里?”
  姜临晴:“外面大把的五星级酒店,你干嘛不去住?突然跑来我这里。”
  池翮索性自己去箱子里找东西。
  好在,她把他的床上用品都打包在一个袋子。一放,一铺,他直接躺下了。
  她傻眼了:“你给我起来。”
  池翮掀起眼皮,语意不清:“我现在说的‘睡觉’,是字面上的意思。如果你再拦着我,我就把它变成另一种意思。”
  第25章 哼哼
  池翮睡了过去。
  哪怕姜临晴不停在他耳边说:“睡睡睡, 你就知道睡。”
  他也听不见。
  姜临晴嚷嚷几下,没劲了。
  楼下有小朋友在嬉戏,传来一阵一阵的欢声笑语。
  姜临晴还是坐在那里。但沙发上多了一个人, 就不再空荡。
  池翮睡得很沉。
  她也去睡。
  直到晚霞将天泼上浅红的漆,她醒了。
  池翮又是睡眠中。
  她冲他说了一句:“你是猪吗?”
  池翮经常保持一个姿势很久很久。她不知道他是否翻过身。
  她饿了。上午的菜还有剩, 她稍稍热一热,端着饭出来。她咬了一个咕噜肉丸子,再抬头望。
  池翮转了转身,醒了。他人还没坐起来。
  姜临晴又说:“猪都没有你能睡。”
  他不说话,去箱子里拿了洗漱用品, 进去卫生间。再出来时,又是元气满满的小白脸。
  “还有饭吗?”他看着那盘咕噜肉。
  姜临晴扒一口饭:“没了,就煮了我自己的。”
  他叫了外卖,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收拾了碗筷。
  各干各事,二人也不尴尬。
  池翮发现李书南打了好几个电话, 他回拨过去:“李医生。”
  “池先生你好, 打扰了,我想问问, 你用药几天了, 药效如何?”失眠人群中, 常有用药过量的风险。有些人吃一片药睡不着,就擅自加到两片,两天还睡不着, 就加到三片。为了能睡过去, 简直不管不顾。李书南年轻, 前途无量, 但是他胆子小, 怕这怕那。最怕的是笑面虎,别看池少先生笑得迷人,其实全是刀光剑影。
  “一般。”
  “这样啊。”李书南的心凉了半截。
  烟盒被姜临晴归类到木架上了。池翮走过去,刚拿了烟,就见边上的一株绿植。
  绿植一直摆在这里。
  先前他不注意,这时才发现,盆下挂着迷你挂篮。篮子里装了个巴掌大小的小圆盒子。
  挂篮朝角落,如果不是站在这里,他发现不了。
  池翮放下烟盒,把小圆盒子拿在手中,闻到微弱的淡香。
  霎那间,他唇边惯常的笑收敛了。
  他一旦不笑,灯照过来,高挺鼻梁刷上了凉薄的影子。
  电话仍在通话中,李书南不敢说再见。可是那边安静太久了,他不得不唤:“池先生。”
  “李医生,谢谢关心,下次有需要再找你。”池翮挂断了电话,低头去闻这一个小圆盒子。
  近了,闻到这是天然草香。
  姜临晴洗完碗出来,到沙发坐下了。
  池翮一动不动。
  她看不见他的脸,问:“你在那干嘛?”
  他抬起头,又浮现自然的笑意:“这是什么时候挂在那里的?”
  “一直都在呀。”
  “我住进来的时候,也挂了这盒子?”
  “是啊。”姜临晴想了想,“哦,之前的一盒用完了。换沙发的时候,我才更新了一盒。”
  池翮把玩着小圆盒子:“这有什么作用?”
  “香茅,驱蚊的。”
  “还有其他用途吗?”
  “我给你查查。”她慢条斯理地上网搜索,然后照念,“除了生理疗效,还有心理疗效。缓解焦虑,放松舒压,抗抑郁,调失眠,消炎抗菌,促进血液循环。”
  “孩子能用吗?”
  “能。这是天然的草本香,对婴儿夜间啼哭有安抚之效。”
  “你闻得到香气?”
  姜临晴摇头:“新盒子开封前十几秒能闻到,之后不凑近的话,就闻不到了。嗅觉疲劳吧,我天天在这里,丁点味儿都没感觉了。”
  池翮和彭寅相识,是因为池翮想请彭寅调一种香气。
  彭寅把各种香料摆到池翮面前。
  池翮就是找不到那温暖平静的香气。他叫不上名字,他只记得这一种香。
  就算来到这里,他也没有闻到过。但他在闻不到的香气里睡着了。
  难怪他买了同样的沙发床却睡不着。
  一个好觉的关键,不是床,是香。
  池翮这时的笑,绽放出姜临晴从未见过的光。她认识他这么久,感觉他只有这一刻,才真正在笑。
  “有意思。”池翮在绿植边转悠,将小圆盒子放到鼻尖轻轻地嗅。
  他拍了照,还问购买链接。
  姜临晴懒得管他,他问什么,她随口答两句。不说话时,她当他是隐形人。
  池翮吃了饭,洗了澡,居然说准备睡觉。
  姜临晴说:“才几点,你又要睡了。”
  “困了。”他把那一个箱子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公寓里又到处可见他的东西。
  他在绿植旁站了好半晌。
  姜临晴觉得,他像一只摇尾巴的大狗。贪的不是狗骨头,而是那盒香茅精油。
  他到沙发床躺下。
  姜临晴占了一个角的位置坐着。
  不一会儿,池翮已经是半昏半睡的样子。
  她拍拍他的脚,问:“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新金主?”
  他迷迷糊糊地说:“谁都比不上你。”
  听过酒醉说真话的,不知道临睡前说的,是不是也是真话。
  姜临晴:“对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他没反应。
  “你的新金主。”她像在打小报告,又住嘴了。剩下的所有话变成一句,“哼哼。”
  没料到池翮突然说:“小猪才哼哼。”
  她问:“你这么累,是做了多少兼职?通宵加班吗?”
  他的头蹭了蹭枕头。
  “天赋异禀都憔悴了。”姜临晴像是在自言自语,“念在交易一场,你就好好睡吧。”
  不知道池翮听进去没有,他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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